可自己又不能死,如果自己受了这样多的苦就为了去赴死,那也太不值当了。
除夕家宴,其乐融融但暗地里波诡云谲,苏澜想想就觉得可笑,他这段时日便像个合格的影卫守在人的身边,偶尔也会消失,但苏温显然不在意这些。
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苏澜觉得眼睛既酸涨又泛着疼,眼皮愈来愈沉逐渐昏了过去。
等再醒来便是躺在自己的卧房中,房中烧着炭点着安神的檀香,身上的疼痛感已经消散,被自己生生挖出来的伤口也已经上了药包扎过。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才算是安心了几分,起身穿了鞋袜才见床边放着的簪子,这簪子是苏温那日赠与自己的,莫名的情绪上涌,之前他并不会有这样的心绪,穿戴好了衣衫便走到了铜镜前,隔着面具看这张脸,细细的描摹出了他本来的面貌,脑中想的却不知是自己还是苏温。
“澜哥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见人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不久便推门而入,端着一碗似乎还是温热的银耳羹搁在了桌上。
苏温转身去关了门,将寒风抵挡在了这屋墙之外:“我发现澜哥哥的时候,你浑身上下都热得很,请了太医,如今才醒怎么就穿的这样单薄?
澜哥哥许久未进食,快些用膳吧?”
与从前一般无二的语气和神情,那样的无辜又单纯,明知眼前人是恶鬼,自己却还是忍不住会心软,这幅模样,要是到了旁人那里,恐怕是愿意为之生为之死的。
“谢殿下。”苏澜拜了一拜才坐了下来,银耳羹微甜不腻,带着点温热,苏澜莫名的有些恍惚,还从未有人这样对待过自己,他看向眼前人,只可惜眼前人太过复杂,复杂得让苏澜觉得可怕。
“澜哥哥觉得如何?”苏温言眼含笑意地看着自己,眼里有几分殷切。
“很好吃。”苏澜微微点头回答他。
“我也觉得。”苏温的笑意扩大,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般,“澜哥哥,你要记得,你是我的人。
澜哥哥的救命之恩,我还未报答呢,你想要什么?”
这话说的意味不明,说的那样温柔,一柄利刃就算用再温柔的手段刺向旁人,那也会疼,苏澜犹疑了一瞬,告诉他:“这是属下应该做的,不必报答。”
“澜哥哥酿的梅子酒很好喝,只是桂花酿澜哥哥忘了。”苏温怎么又说到这里去了。
苏澜干脆端着碗将银耳羹一饮而尽,莫名觉得有些不够:“等来年,属下给殿下酿桃花酿。”
“以后年年都给我酿好不好?”苏温挪着椅子靠近了苏澜一些,只告诉他,“我很喜欢澜哥哥。”
且不论这喜欢是真是假,苏澜都应了下来,岁岁年年的允诺不过是敷衍,而苏温也装作忘了那解药的事。
一切如昨,但仿佛又是不同。
等身上的伤愈合的差不多了,苏温让他去找月望舒告诉人来东宫一趟,苏澜去了,却没有及时回去,而是在街市上逗留,长安的街市依旧热闹,元月还未过完,还算是在过年。
红色的喜庆,街市上的商贩吆喝,苏澜蓦然想起了东巡的时候,他和自己玩的那些小东西,只驻足停留了一瞬。
余光瞥见一白衣公子从自己身侧翩然而过,他的身姿模样绝对是惹人注目的那种,惹得长安的小姐们芳心暗许。
苏澜注意到他却不是因为他的模样或者姿态,而是他方才与人相撞被顺走了钱袋,苏澜并不是个善于助人为乐的人,只是眼前这人不简单,苏澜有意识的想和人认识,便将人的钱袋从窃贼手中夺了过来,街市当场杀人不妥,他也懒得带人去报官,便放人就这样离开了。
苏澜穿梭过人群见到方才的那抹背影,从后面搭上了人的肩,只见人转头过来收起折扇微微朝自己一拜,身高极具压迫感,温润如玉的气质,一双丹凤眼平添了三分气质。
苏澜却是认识眼前人的,少年拜相,世人称道的路公子——路行安。
“请问公子有何贵干?”路行安风度翩翩。
“公子的钱袋掉了。”苏澜伸双手奉上。
路行安眼尾染上了笑意和惊喜,伸过手来接过钱袋藏在了袖中:“不知该如何谢过公子,在下路行安,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赵,名澜。”苏澜只说着客气客气,今日出宫,倒是颇有收获,竟然遇见路行安,二十几岁拜相,如今已过而立之年,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只听说他是越王的人,越王远在千里之外拥兵自重,路行安怎么可能会投入他门下,这传言未免也太过离谱。
自己若能结识他,于以后也有助益。
“如今赵公子为我拾回了钱袋,实不相瞒在下与赵公子一见如故,不如来府上小酌几杯?”路行安的邀约与苏澜而言,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而他也权当不知路行安官拜丞相,眼前人似乎也不想让自己知晓他的身份,带自己去的是他的一处别院。
二人畅谈古今,吟诗作对,倒是有了几分一见如故的意味。
“不知赵公子为何戴着这面具?”路行安或许是好奇只顺口问了出来。
“只是在下面目丑陋,恐吓到人。”苏澜解释,只起身一拜,“如今天色不早,在下先回去了。”
“赵公子一路慢走,有空可来府上寻我,若我不在,便告诉小厮,我片刻便至。”路行安一路送自己到了门口。
能官拜丞相的人,又哪里会有这样干净,官场上谁人不是踩着别人的血肉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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