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日通宵达旦地批阅文书,把朝政大事处理的条理清晰、层次分明。登基以来,又实行一系列仁政,开源节流、降封宗室、合并州县、精简机构。
以致如今这太平盛世,虽不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但天下和乐,府库甲兵,也早已远远胜过了前朝。
只是她……朝堂上的事情做得太好了,后院里的事情便顾不齐全了。
这后宫,多少年来,都是平实而残酷的。
自己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出现,一个又一个人归于沉寂。
常常感慨:这金砖红瓦,不知囚禁了多少梦想,又扑灭了多少希望。却终究挡不住一片片奢华背后的辛酸和沧桑。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高踞殿堂中心的皇帝,又有几个,能认认真真地对待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所以说:英雄能够征服天下,却不能征服自我。
而既能征服天下,又能征服自我的,怕也只能是圣贤了。
那么,既然只有圣贤才能挑尽天下人的烦恼,那自己,便将眼前这英雄的烦恼挑起来好了。
他收回思绪,转身进了内阁。几个守门的宫侍见他过来,都讨好地笑着行了礼。
他心里掩不住一丝嗟叹:自己可以自由出入皇上寝宫的时候,也不记得到底是多少年前了。
内殿大得很。站在近百步远的外殿,便可以看见颜莘正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发呆,十足像是六七年前、她身边只有自己的时候。
心里竟忍不住晃过些怅然。
那些年,在万福阁的书房里,自己立在一旁时,她就会常常是这样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
那时候她虽然也已经开始插手朝政,但每每从高高一摞公文后面抬起头、对自己绽开的笑容,却依旧是清澈得很。
那时候两人之间的默契和喜欢,真的是自己这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那回忆里,既没有不堪的过去,也没有无助的未来。只有仿若行到水穷、坐看云起、闲听庭院落花声的美。
其实如果不考虑其他,为了那些快乐,要他付出什么都可以。
他又向前走了几步,按照规矩立在外殿和内殿交接的门口,浅浅地行了个礼,一字不多地道了声:“陛下。”
颜莘闻声抬头,眼里一闪而过的湿润让他有些吃惊。但待再仔细看过去,却又有些恍惚,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有些错觉。
然而下一瞬,她眼里凝固的伤心,却刹那间放大,重重地击中了自己的心。
“你过来。”
他闻言前行,到距离颜莘几步远的地方停下。
“舒芷……”她看了他许久,方涩涩道,“不,你是喻程康的儿子,也该姓喻的……”
舒芷一震。
“你……还要瞒朕多久……”
他只怔了一怔,便认命地跪下了。
他其实早有准备。
他常常想,自己终究有一日会被看穿。而这样在一起的快乐,也不知又能有多久。
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因为这个时刻,早已是比自己预想的被发现,要晚很多了。
但令他不解的是,皇帝聪明得很,眼线又众多,发现自己的身份该是早晚的事。但自己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却一直不见她提出。
虽然,常常在她眼里看到的闪过的不解和疑惑,让自己心虚,让自己无措。
20多年前,喻程康谋反大案,震惊大慕。
喻程康当时是任从二品的纳言,也是当时世宗内阁重要成员之一。
他与世宗的另一宠臣戚易常年矛盾不可调和,以致分庭抗礼,在朝堂上也止不住激烈的争吵。只是世宗喜爱戚易胜过喻程康,重用的程度也不同。喻程康一度将自己对于世宗对戚易的过分亲近的不满表现出来的时候,世宗却从未在意过,也没有防微杜渐地采取措施调解矛盾。
以致后来喻程康一次酒后放言,说出早晚有一日要亲自杀了戚易的话,却被戚易安置在喻府的下人告发了出来。由于涉及到谋害朝中重臣,世宗大怒,安排重刑审讯。不料案情复杂,愈演愈烈,在审查过程中,几个受了戚易好处的案件承办人矫枉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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