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儿回身立到臻杰身旁,悠然笑道:“臣妾也想听一听钱妃的话。”
臻杰示意悠儿在自己身边坐下,继而道:“你拣要紧的说。”
钱韵芯欣然应承,侧身时睨了一眼季洁,随即扬声道:“扶梅,你可知方才那些话的轻重,你说的听起来仿佛句句在理,可却是对六宫主子的冒犯。凭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以下犯上就是死罪,纵使有天大的理也无济于事。”
扶梅的身子颤了一颤,吱吱唔唔道:“奴婢,奴婢不懂娘娘的意思。”
钱韵芯冷笑一声,向前踱出两步,“那本宫就来告诉你。”她抬眼将在场的妃嫔扫视一遍,“皇后娘娘先后两次有孕生下三位皇子,莲妃娘娘有大公主,宜嫔膝下有二皇子,本宫膝下无子但也有娠两次,再有楚贵嫔、萧荣华各有一次。另外,母后皇太后眼下也正怀着先帝的子嗣。方才你口口声声说萍贵人是宫里老人却不开口忠告一声你家贵嫔,那我们这些有过妊娠的主子更应该知道这个道理,以当下的情况来看,岂不是和萍贵人一样?那你方才的话,不是责怪我们所有人么?”
众人本只是心有戚戚,此刻钱韵芯索性挑明了来说,也有不管不顾的人了。萧荣华立了一步出来,正色道:“请皇上和皇后明鉴,嫔妾并不知贵嫔娘娘想吃红果,嫔妾福薄怀不起皇嗣,却也不敢眼睁睁看着惠贵嫔误食也不吭一声。嫔妾若有半句谎话当天诛地灭。”
悠儿没想到打破冷场的会是钱韵芯,但想来有这个性子和胆子的也就这位将门虎女了,此刻听萧荣华这番说,便也对臻杰道:“臣妾也是方才查了才知道这么多,想来各宫这些日子都少走动,定是不知道的占多数。臣妾本是怕太后和贵嫔都误食,今日才要御医馆严格管理药材的取用,若知惠贵嫔不懂,早吩咐一声就好了。幸而并没什么大碍,否然俱是臣妾的过错了。”
臻杰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究竟绕了几层,然身为帝王偶尔也要装装糊涂,他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钱韵芯对萧荣华道:“哪些人不知道,这是难查更难证明的,可要查一查谁晓得这件事,只怕容易的紧。”她幽幽转身看着季洁,笑得极古怪,“季妃姐姐您说是不是?”
季洁面色大滞,冷声笑道:“本宫自然也不知道的。”
她这么说,旁人还好,扶梅竟慌得脸色煞白,恨不得地上有了缝好钻进去。
果然有人应着季妃的话开始交头接耳,钱韵芯喝道:“几位才人窃窃地说什么呢?对本宫的话有异议吗?”
几位纤弱的才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统统跪下道:“嫔妾有些话不知当将不当讲。”
钱韵芯冷笑道:“不当讲就不要讲,谁又逼你了”
钱妃的架势足够唬人,胆小的几个都垂头不语了,只一位还扬着头道:“嫔妾……今日去贺凌美人乔迁之喜时,曾听扶梅姑姑说……说季妃娘娘知道惠贵嫔要吃山楂开胃,而季妃娘娘昨晚已送了酸枣糕给娘娘解馋。”
“哦……”钱韵芯将语调拖得极长,转身看着季洁,“季妃姐姐怕是不知道孕妇不能吃这红果吧,您到底没怀过孩子啊!”
季洁的手在广袖中紧紧握着拳,纤长的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这一生恐怕都没这么尴尬过,下午分明才在皇后面前说扶梅诋毁自己,眼下扶梅就在面前,若她一口咬定这件事,且那么多宫嫔曾听见,想再叫人信自己不知道的确很难。
然则信与不信真的只是一念之间,若皇后有心要除了自己,这一次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可若皇后放过自己,只怕从此在宫里做事行走也不能再有从前的威信。到底……自己哪一步算错了,是她班君娆把人逼到如斯地步,还是一步步都走在了皇后的谋算里?难道这一切从她下午请自己进坤宁宫起,就注定了么?
“季妃姐姐怎么不说话呢?”钱韵芯施施然走到季洁面前,笑道,“姐姐想什么呢?”
季洁的心冷了泰半,孤注一掷侧身绕开了钱韵芯,几步走到扶梅的面前,扬手就是一掌掴在她的脸上,厉声问道:“贱婢,本宫何时知道你家贵嫔要吃红果了?你们栖霞殿里哪一个奴才来我玉林宫说过?”
扶梅捂着半边脸,这一记耳光打得又狠又重,直觉得嘴里泛出腥甜,她紧紧盯着季洁的眼睛。做奴婢是最可怜的,主子好自己才好,可就因觉得主子将来不会有好前程,扶梅才背叛了班君娆以求季洁这棵大树能依靠。
方才那些指控萍贵人的话,是主子要了说的,自己那么浅的心思怎么能想到会一下子让妃嫔们全体陷入尴尬,甚至把季妃逼到这个地步?
然昨夜分明告知了季妃自家主子要吃红果,今日在宫嫔面前说的话也半句不假,此刻再扯个谎保季妃清白倒不难,可回头要怎么向自家主子交代?
眼下季妃还不可能随便把自己调走,那万一主子恼自己帮季妃,待人都离开,还不是死路一条?
一时间,扶梅发现自己即将成为这些女人斗争的牺牲品,似乎不管怎么回答季洁的质问,最后面对的,只有一个死字。
“哈!”还不等扶梅开口,钱韵芯已冷笑道,“想季姐姐协理六宫四年光景,什么时候有人敢对您说个不字?今日却被一个宫女诬陷了,真真叫人心寒。若是我也早一掌掴上去,回头再要大力太监乱棍打死才算完。”
沉默许久的沈烟突然走上前将季洁拉到一边,轻声安抚道:“只怕那丫头为了给主子争脸面,才故意拉上你来的。我也不曾听说惠贵嫔要吃什么红果,相信不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季妃妹妹莫气在心上,皇后娘娘自有决断。”
悠儿异常满意沈烟此刻出来打圆场,在还未借季洁的手除去班君娆前,她并不希望季洁就此失势,甚至愿意一次次地抬高她在后宫的地位。但不论如何今日的事情必须有个了结,遂笑着对臻杰道:“实在是让皇上看笑话了,本是想查凌美人的用心,怎么倒牵出季妃和六宫的用心了。不如皇上做个决断,凌美人是好是歹就此作罢,往后谁也不能再提起这件事。您看好么?”
臻杰揉着眉心道:“是啊,怎么绕得这么远了?好吧!依朕看,凌美人弱质纤纤心思也单纯,不像是会起心思谋害人的。若有心谋害惠贵嫔的孩子,怎么还能留下把柄叫人来抓!这件事就此过了,但凌美人如此大意也有过错,如何小惩大诫,皇后做主吧!朕乏了。”说着起身对悠儿道,“处理完了这些,都早些回去歇息,只怕母后那里也还没睡下!”
悠儿应诺,转而对钱韵芯道:“钱妃伺候皇上歇息,这里不需要你了。”臻杰不语,只大步离开,钱韵芯朝皇后行了礼便毫不犹豫地跟了出去。
待皇帝离去,悠儿才道:“如皇上所言,凌美人无心残害皇嗣,往后谁也不许再提。但凌美人做事太过糊涂,险些危害皇嗣也是事实,故罚你闭门思过,你可有异议?”
“嫔妾谢皇上皇后恩典。”凌氏深深叩拜下去,得到帝后那么大的恩典,看来她从今往后都会对上头死忠了。
“再者惠贵嫔自己有失保养也是错,但念其身怀龙种此次还以皇嗣为重不做惩罚。往后安胎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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