璋瑢看她一眼,问:“钱妃如何看惠嫔此刻的身孕?”
“盼她平安生产,为吾皇添福!”钱韵芯不假思索,眼眸里透出善意,这一刻她不知自己的光芒已盖过了身旁之人。
璋瑢微微一滞,心中竟生出疼痛,口中却闲闲道:“若惠嫔产下皇子,当是前途无量啊!”
钱韵芯的脸上露出一股不屑之意,口中道:“太妃娘娘的话臣妾记在心间不曾遗忘,只是如今她身怀龙胎,臣妾不想多生烦事,毕竟那孩子是无辜的。不过……将来她班君娆有没有福气平步青云,臣妾心里倒也清楚得紧。”
“惠嫔今日这么做,无非是一番苦肉计,钱妃以为宫里人会如何看待?”璋瑢问道,“人言可畏,若宫中之人一边倒向惠嫔,便不好了。”
钱韵芯不带半分犹豫,自信道:“臣妾从来不怕旁人非议,若怕恐怕也没有今日,凭她耍什么计量,一个嫔妾也难成气候。”
璋瑢正欲侧脸看她,却被远处的景象所惊到。
“娘娘您……”钱韵芯见太妃面有惊色,疑惑不已,顺着璋瑢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湖畔一女子一头投入湖中,溅起大片的水花,随即便没了踪影。唬得钱韵芯向后退了几步,指着身边的宫女内监道,“愣着做什么?快救人啊!”
不知那日皇帝是何时才要齐泰宣布退朝,也不知大臣们是否都耐心地等在朝堂,但这一日的确多荒唐之事,引得前朝后庭一片唏嘘。
第三十五章云泥异路(一)
馨祥宫里静得叫人不安,茜宇端坐于上,璋瑢在侧相伴,帝后并坐一旁,班君娆因孕获赐脚凳远远坐在一隅。继而便是黑压压站了一屋子的人,因了那御花园里投湖的女子,宫妃们都被传召到了馨祥宫。
“启禀太后、皇上,凌才人醒了,此刻正发着热,烧得迷迷糊糊的。”缘亦带了几个宫女从外进来,躬身禀报道,“才人嘴里似乎喊着爹娘,太医说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茜宇心头一动,侧眼看了看帝后,悠悠道:“这位凌才人家里出事了吗?”
“凌才人的父亲是大理寺评事,因在一桩命案查处中收受贿赂上瞒下欺,经查属实,今日朝会将其罢免并发配边陲为奴二十年。”臻杰如是说着,面色不见一点变化,究竟为了什么,他心中很明白。
一个小小正七品的文职京官也值得这么大的动静?若是收受贿赂,欺上瞒下,那些上下之人倒不查,独独治他一个?
茜宇心中明白,皇帝此举当有其道理,遂只淡淡道:“凌才人脾性也大,皇上还没问她的罪过,倒先寻了短见。”
悠儿欠身笑道:“惊扰了母后,凌才人着实该死,可念其此刻在皇上和父母面前忠孝两难全,若是无知之辈指不定要如何来皇上面前撒痴闹一场。凌才人想以死了之,不给皇上添堵,也算忠心可嘉了。”
茜宇眼神轻扫众人,口中悠悠道:“皇后仁厚之心才会这么想,若凌才人当真溺死了,传了出去要百姓如何看待我皇室?”
“是!”悠儿收了笑容,不再多言。
茜宇颔首望着众人,用了曾经张文琴警示后宫的口吻幽幽道,“自从太上皇驾崩,帝后忙于服丧侍孝,宫里便疏于管理,时不时便闹些事情出来,要哀家很忧心。”
“太后息怒。”沈烟带着众人齐齐跪地,连坐在一隅的班君娆也随众请罪。
茜宇虽看在眼里,却不曾叫她起来,只是继续道:“妃嫔之间本无区别,皆应全心服侍皇帝以期为皇室添福,更当如姐妹亲厚,如此才能有皇室繁荣。若互相猜忌明争暗斗,搅得宫室不宁,又要皇上如何安心于前朝之事?”
“臣妾谨遵太后教诲。”众人深深伏下身子。
茜宇佯装叹道:“哀家如今身子不便,便无多心思管这么多。端靖太妃当属太上皇一朝最贤慧妃嫔之一,往后遇上皇后繁忙,各宫有何不明白亦可找太妃求教。”随即转而对着姐姐道,“哀家身子不便,恐怕要时常劳烦太妃了。”
“臣妾遵旨!”璋瑢恭敬应承,她明白茜宇此刻不过是客套,而她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想去除众人对于钱韵芯最近与自己极其热络的好奇,示意众人只要愿意都可与太妃往来。
“惠嫔。”茜宇看着远处的班君娆唤了一声。
班君娆微微一惊,极恭敬地应了。
“哀家方才听说今日你在栖霞殿里对宫女动了大刑?”茜宇面色严肃,看不出褒贬之意。
今日气候凉爽,班君娆却依旧在额头沁出薄薄的一层汗,她躬着背恭敬道:“只因那宫女对钱妃娘娘大不敬,实在没了规矩,臣妾方才以宫规惩治了她。”
茜宇的目光徐徐落在钱韵芯的身上,她已没有了方才见人投湖时的惊魂不定,竟坦然道:“太医曾嘱咐惠嫔需静养保胎,太后可否容惠嫔起身答话,臣妾恐伤了其腹中的龙胎。”
茜宇嘴角露出笑容,话语中却带了半分自责,“若非钱妃提醒,哀家当真是忘记了。惠嫔快起来,大家都起来吧!皇后也是,如何不提醒呢?”
悠儿笑而不语,却将有些奇异的目光落在钱韵芯的身上,仿佛面前的女子有了变化。
茜宇继续道:“方才哀家如此问惠嫔并无责怪之意,只是怕你用气动刑伤了身子,对腹中的胎儿不好。有了身孕要懂得保养,莫随意生些闲气。方才钱妃来馨祥宫复命,哀家也不尝听她言有宫女对其不敬,是惠嫔多虑了。”
茜宇此话一出,连璋瑢都呆了半日,所有人都暗自将太后的话在心里过了几遍。若太后是年老力衰精神不济,也就无人计较。可眼前的皇太后才年过二十,四体健全聪慧睿智,却说出这样前后不一的话来,无论是谁只消稍稍思量便能体味出其中的深意。
悠儿心中微微一惊,她也分明听茜宇方才还自责忘记了惠嫔的身孕,可此刻却是一番劝其好生养胎的话,又顺带不大不小地赞扬了钱韵芯的宽容大度。本来惠嫔的一出苦肉计被完全扭转成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太后如此明白地表明她对于妃嫔的喜好,看来那些曾倒向班氏的人都不得不另谋靠山了。
班君娆将局促和怨恨掩藏在她惯有的温婉柔和中,欠身应着茜宇的话,满口感激太后的关心关怀,怎样切肤的无奈与悲哀恐怕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茜宇面上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只是又问臻杰,“皇上查凌才人父亲一案时可有发现其与家人暗通?”
“回母后的话,凌才人进宫来一直安守本分,与家人似乎从无接触。”臻杰应答。
“嗯!”茜宇微微点头,半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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