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妹妹的面色微微起了变化,璋瑢心中一疼,改口道,“这宫里哪一个又不可怜呢。s”
茜宇一笑而过,只是道:“昨夜璃儿可对姐姐说了实话?”
“璃儿的性子和二皇子很像,也与他亲厚,听说是为了替二皇子出气,便乐颠颠地搀和了。”提到养子,璋瑢眼窝里就盛满了幸福,“昨夜这孩子还乐呵呵告诉我,他懂什么叫‘罚不责众’。”
茜宇放下勺子笑道:“其实这几个男孩子在一起长大,将来定能亲厚无间互相扶持,我们倒不用操心了。赫臻幼年登上帝位,他的兄长非死便是被流放,当今皇帝的兄弟要么也死了,要么才和他的儿子一边大,他们父子两几乎都没体味过兄弟在一起长大的情分,没想到却叫这几个孩子赶上了。”
“每朝每代帝王更替总免不了一场斗争,像当今圣上这样顺利登上帝位的并不多见,何况他也非赫臻的首选,这个你是知道的。”似乎因茜宇提到臻海的死,璋瑢有些尴尬,她面色严肃道,“如今嫡长子系皇后所出,似乎看起来将来太子之位不会有太多的悬念,可只要皇帝一日不立太子,这就是个隐患。即便立了太子又如何?赫臻当初也不是太子,而当今圣上到后来连嫡长子都不算了。你看这几个孩子在一起长大亲厚热乎,却不知将来难免还是要生出事端的。”
茜宇眉头一紧,她并不想听姐姐说这些话,便只是淡淡说了句“是么”便不再多语了。也不知是否因听了姐姐这番话,她心中的隐忧又萦绕起来,便特意扯开话题说些旁的事来。
姐妹两正随意聊着,缘亦进来禀报说栖霞殿里惠嫔失足滑了一跤,险些落了腹中的胎儿。茜宇便是不喜这个女子,也知其腹中孩儿是无辜的,连忙要缘亦替自己前去关心一番,看一看情形如何。
璋瑢却将缘亦拦下,口中笑道:“宇儿你好心肠就是容易被人拿住了。这宫里上下都知道你曾经的苦楚,定明白你对于孕者的怜惜,惠嫔心思缜密不会不晓得这一点,这些日子你近钱氏而明摆着冷落她,不闹些动静出来如何能引起你的注意?有了身子谁不懂得保养,会随意这样失足吗?便是身边的奴才也要问罪掉脑袋的。”
茜宇心中暗服,或许这就是自己和姐姐的区别,她的反应就能这样快,每件事一看便能知其缘由,而自己却更多感情用事。
“缘亦你派人往丹阳宫传一句话,就说雨天路滑太后不便出门,故与哀家一同托钱妃娘娘去问候惠嫔。”璋瑢吩咐了缘亦,一手捏了茜宇的手道,“你身子不好别想这么多事,既然张文琴托付你我,这回钱氏与班氏的事情,就由我来打发好了。”
茜宇还没说话,便见小春子带着一身湿气进了来,面色奇异道:“主子您说怪不怪。前朝传说皇上听闻惠嫔失足,朝会未完就匆匆离开了聆政殿,但皇上进了后庭却没有去栖霞殿,好像是半道上折去了承乾宫莲妃那里。听说大臣们这会子还聚在朝堂里,皇上走时也没吩咐退朝,大家都僵在那儿了。”
璋瑢自然是听得一脸莫名,只觉得奇怪。茜宇却心头一紧:臻杰这是在做戏吧!上一回免朝会,今日突然离开朝堂,这定是要挑一些人的性子啊!
“我若没记错,这个莲妃当年在王府有过一个儿子吧。回来这么久也没与她说过什么话,怎么这一刻她又绕进来了?”璋瑢随意问了句。
茜宇看着姐姐疑惑的神色,只觉得脑袋微微发胀,这里头一层层又绕了多少事情?臻杰此举一定有他的目的,难道赫臻那边要有行动了吗?
“宇儿,你不舒服吗?”璋瑢见茜宇脸色有变,心中担忧。
大雨依然下个不停,雨声伴着读书声回绕在书房里,间歇休息的时刻几个孩子才拢在了一起,互相说着昨夜的遭遇,嘻哈一笑便将烦恼都抛在了脑后,大人们一环套一环的谋划与他们无关,读书和玩乐才是他们生活的全部。
隔着偌大的庭院,对面屋子里一个男孩子伏在窗棂上听着弟弟们的笑声,虽然有好大的雨声,却依旧能感觉到他们的快乐。
“今日权太傅没有来上课,所以他们才笑得这么欢吧!”臻昕手里拿着一册书,敲了敲窗前的杰宸。
“五皇叔,你说权太傅还会来么?”杰宸虽然只比臻昕小几个月,却一直很尊敬这个小叔叔,叔侄俩比同胞手足还来得亲厚。
臻昕拿书册抵着额角想了想,认真道:“昨日皇兄说权太傅轻易不会再来上书房了,要我们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皇兄的意思似乎要我们把权太傅再请回来,毕竟气走太傅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若让朝臣亲贵们知道了,会给皇室蒙羞的。”
杰宸如大人般叹气道:“可他总是针对杰欢,多没意思。”
臻昕想起母亲昨夜的嘱咐,将这些道理又与杰宸说了一遍,末了道:“欢儿的课业的确没有长进,从前以为是宜嫔娘娘不要他好好学,如今看来那些功夫耽搁的的确太多,他与你和我差得也太远了些,又是还不如安儿好。”
“皇叔,将来我会做皇帝么?”杰宸突然问了这句话,面上的神色很是认真,“要欢儿安儿他们也好好读书,是为了有一日要他们做大臣共理朝政吗?”
臻昕点了点头,仔细端详着杰宸,亦认真道:“权太傅说过古来便有东宫太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规矩,杰宸你既然是嫡长子,这东宫之位自然是你了。杰宸,你很想做皇帝吗?”
杰宸摇头道:“我也不明白自己想不想。不过,权太傅也说有很多例外,比如皇爷爷他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所以那一回才有那些大臣们的子弟说杰欢也能继承大统的吧!”
臻昕坐到位子上,整理了书册,嘴上欣欣然笑道:“总之不管你们谁将来做皇帝,母后都要我好好帮你们,往后长大了先帮皇兄保江山太平,再往后的话,就到那会儿再说吧!”
杰宸坐到臻昕面前,笑呵呵道:“皇叔,若将来我做了皇帝,你也会替我保江山太平吗?”
“那是自然的,这还用说嘛!”臻昕回答得很自信,像大人一般拍了拍杰宸的肩膀道,“等你做了皇帝,那疆场上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为你把蛮夷杀的片甲不留。”
杰宸天真地笑了,末了却叨叨道:“若明日放晴,欢儿他们便有骑射课,我们能不能去啊!”
“是啊……”叔侄两惆怅起来,如今这样也不晓得该去向谁求情了。
然权太傅的存在是有道理的,他除了要教授皇子们课业学术,更要教授他们作为皇子皇亲的本分和规矩,方才杰宸和臻昕的对话实则就是犯了大忌。若此刻权太傅在一旁,这些话是绝不允许他们说的,既然不说,那也无法传到帝后的耳里去。但眼下两个孩子看似纯真亲厚的对话,却还是叫长辈们知道了。
第三十四章让枣推梨(三)
睿皇后冒雨赶到承乾宫时,元戎还在臻杰的怀里哭个不停。她的一只手被父亲握着抵在唇上轻柔地吻着,另一只胳膊由几个医女托着,一名太医小心翼翼地从白嫩的肌肤里取出一块碎瓷片,拔出的那一刻元戎哭得撕心裂肺。
沈烟一口气提在胸前,脸色惨白如纸,屋外的雨声伴着女儿的哭泣,她的心都被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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