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空气突然流畅,因身上捂出了汗,身子一冷,璋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xwdsc但随即又悲从中来,紧紧用手捂着嘴哭泣起来。
“姐姐……”茜宇的咽喉也似乎被堵住了,她爬到璋瑢身边,掰开姐姐捂着嘴的手,双手捧着姐姐的脸,迭声问道:“怎么了?姐姐这是怎么了?”
璋瑢痛苦地摇晃着脑袋,嘴里含糊不清地重复着几个词,“我不值得,我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
“不值得什么?姐姐啊,到底怎么了?”茜宇哭着问,她自然不会晓得六年多前璋瑢曾在赫臻面前也说过这样的话。当时赫臻得知她是自己服下‘无沸散’后因对其无限的珍惜而愿意原谅她,彼时璋瑢亦是第一次在人前嚎啕大哭,深深感念与赫臻对自己的爱,只是这份爱并没有让她将心内的恶念彻底去除,或许赫臻当时的放弃会改变很多,可一切都已成往昔了。
“母妃……母妃……”娇弱的童声从门前传来,语调是那样迫切而激动。
茜宇和璋瑢俱是一震,转头看去,竟是穿着一身白色素服的臻璃,他的个子比几个哥哥都小,似乎只与小他两岁的杰安杰康一般高。此刻这孩子正泪盈盈地满脸委屈,六岁的孩子已开始懂得死亡的意义,他晓得自己再也看不到父皇了。
“璃儿……”璋瑢顷刻扔下了手里紧拽着的黄卷,挣脱开茜宇的手,连软鞋也顾不得穿,便踉跄着下床跑到养子的面前张开手将他抱在怀里,随即便是那痛彻心肺的哭声响起。
臻璃的确与杰欢性情相近,眼见母亲抱着自己哭泣便也跟着呜咽起来,如此那些带着臻璃进来的嬷嬷们也忍不住心里发酸掩面而泣,一屋子人都沉浸在无尽的悲伤里。
而此刻却有茜宇坐在床榻上,捧着赫臻颁给姐姐的旨意从泪中带出笑容,那种释然欣然的喜悦从她的眼眸里透出,一滴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到卷面,落在了雍和之宝上将其涣化成了一片红色的模糊。
雍和帝从此只会载入史册,赫臻,他会在每一个人心中留下最美好的念想。
第二十八章有容乃大(一)
茜宇将那道旨意放回床榻上,慢慢爬下床来,她静静地看了一刻姐姐母子二人相拥而泣的模样,随即取了丝帕抹去自己面上的泪痕,直了身子缓缓走过姐姐身旁走出了内室。待出得裕乾宫,茜宇仿佛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仿佛一切将会有新的开始,到底她深爱的男人是有情有爱的,他选择了自己默默承受帝王的无奈,对于爱他的女人怀有无垠的宽容,这样的男子,的确值得自己深爱,并用生命来爱。
乾熙四年五月,太上皇雍和皇帝赫臻薨逝三日后大殓,七日斋戒,二十一日祷祝,到这一天,距离赫臻“去世”已有半月,茜宇依然住在馨祥宫,她拒绝了入住寿宁宫,她不希望让张文琴难堪,毕竟她曾经是赫臻的正妻。在众人眼里,康贤太后这个先帝生前最宠爱的女人当是最为悲伤的一个,可她就是与众不同,那种平淡却叫人心疼的哀伤便是旁人装也装不出来,无怪乎先帝如此钟爱这个女人。
宫中妃嫔对于赫臻本就无甚印象,她们的悲伤不过是应景应付而已,不多日便又个个恢复了正常喜乐。因在祝祷、禁婚丧、禁娱期间生活单调乏味,少不得便借着诵经礼佛之名诸多宫嫔聚在一起说些闲话,这些日子最能进入她们嘴里的自然便是馨祥宫里那安静恬淡的皇太后傅茜宇和那裕乾宫里被先帝遗诏晋为皇贵妃又被乾熙帝敬为端靖皇贵太妃的陈璋瑢了。
自然她们也不曾忘记了正卧病于颐澜宫的圣母皇太后,如今有着馨祥宫里先帝的正妻与这位圣皇太后并肩,众人也不似从前那样对张文琴恭敬有加了。这一切也怪不得宫嫔们跟红顶白,只怪先帝遗诏里竟然一个字也未曾提及皇帝的生母,但却将他留下的所有宫嫔都做了安排。然聪明人与蠢笨之人就是有着本质的区别,她们如何就是想不到张文琴在先帝面前如何不得脸,她再不济都是当今皇帝的生母,而她们的丈夫又是那样地孝顺母亲。
故而颐澜宫并不会因先帝的忽视与宫嫔暗自地讥诮而清冷凄凉,睿皇后每日端汤送药,沈莲妃、季妃白日里轮换着守候在婆母身边,再有贵嫔楚氏、惠嫔班氏、贵人品鹊、玲珑、孙氏等日日前来探望请安风雨无阻。
此时芙蓉堂内,郑贵人正与几个美人才人说着闲话,却见徐玲珑与孙贵人从颐澜宫回来,而秋棠阁的萍贵人也一起回来了。
美人才人们自然忙地请安,郑贵人却立起身子皮笑肉不笑道:“萍姐姐今日怎么来了芙蓉堂,妹妹只以为秋棠阁里宽敞得很惹得姐姐不待见我们这儿呢!”
品鹊心中不悦,可她不善于与人强辩,如今国丧期间她更不能和谁起了冲突,便只是笑了笑忍耐下来。
玲珑却拉着品鹊往自己屋子离去,一壁嘴里冷笑道:“郑姐姐请了那么多姐姐妹妹来宫里为先帝祝祷这番心思当真是好的,只是皇后娘娘叮嘱了要我等安心于各自宫阁虔心祷祝少些往来,妹妹当真是有没有姐姐的好心思也没有姐姐的好胆子。”
郑贵人顿时气结,正要拉着孙氏说理,孙贵人却应付着笑了笑快速跟着玲珑走了。
“贵人莫气,如今这宫里还有谁比她风光?本来背靠着的便是太上皇最宠的女子,如今更是扶正做了太后,恐怕她心里早就盘算着一步步升迁了。”一个才人过来扶着郑贵人压低了声音道。
郑贵人却满脸不屑,冷笑道:“你看着吧,除非她徐玲珑肚子里有了龙种,否则她这辈子想靠这位皇太后升迁是决不可能的。”
那才人不解,“贵人姐姐何以这么说?如今谁不看着徐贵人在眼里出血的?”
“呵呵……”郑贵人又坐回位子上,面上不屑道:“徐贵人和母后皇太后的亲眷关系又不是如今才有的,她进宫时便是已是皇贵太妃的姻亲侄女了。可四年来她也就是个贵人而已,若要做功夫,何苦浪费这四年大好时光,若一早得了皇上的亲睐到如今指不定皇子皇女都有了。”
又一个美人托腮道:“真是同人不同命啊……从前大家同为美人,你看王越施的命怎么就那么好?区区一个小美人竟然独自住着昭云殿,皇上心疼她也就算了,你们看皇后娘娘也把她给疼的,回头还得了圣母皇太后的缘分,一下子就做了嫔主娘娘。要不就是像徐贵人、萍贵人这样背后有着宽实的靠山的,我们啊……熬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呵!”郑贵人又冷笑道,“你乐意这样风光么?做短命鬼有意思么?便是追封了贵妃又如何,好死不如赖活,到底活着有吃有喝的日子才是真的。依我看,这宫里当真叫人佩服的却只有惠嫔娘娘了。”
“是啊!”那美人满脸的羡慕,向往道,“想起来惠嫔娘娘的性子可真是好,从前那个严婕妤怎么欺负她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可她就能忍着从来不生事端。对上对下都温婉柔和,与个太监说话都笑盈盈的,叫人看着就舒服。想想她也算是苦过来的,那会儿宜嫔进宫时她的日子可真是不好过的。”
郑贵人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笑道:“前几日在颐澜宫外遇到惠嫔娘娘,娘娘说还念着我们姐妹的情分呢,等过了丧期便要我们常去栖霞殿多多走动呢!可不比那福嫔,你想想当年她搬去昭云殿养身子,可曾开口要我们去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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