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抬起眼,看了对面的武怀安须臾,见其面色尚佳,且唇角微微勾起。心里不禁嗤笑道,倒叫他爽了。
“那范郎君被判八十杖,另罚银五十两。这下,不死也得残。
郑慧娘同他合谋害人,也被判了杖刑,她少些,只五十杖。”
小吴扒了两口饭,把今日刚定下的审判结果同苏春娘说了。不是故意恶心人,只为让她安心,知晓坏人的下场。
这事本该由武怀安来做,偏他嘴里藏不住话。一顿饭下来,除了他,各个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个赛一个的安静。
苏春娘神色有瞬间的恍惚,实是不愿再听到那个名字。
假装平静的表象之下,却掀着翻天巨浪,碗里的食物,立时变得难以下咽。
“你若不吃,便出去。”
武怀安发话了,小吴再想说什么,也叫憋得闷头狠狠扒了几口饭。
苏春娘屋里发生的事,除了当夜在场的三人,其他无一人知晓。
小吴犹记得当夜武怀安将人提来,只说是在铺子外头逮着,正准备翻门进去。其他三戒其口,再未半个字从他嘴里蹦出。
临走前,另吩咐牢里的弟兄们好好招呼招呼。
这种黑话,他心里门清。伤口在内在外无所谓,只要留口气能过堂就成。
他还记得武怀安当时的面色冷得似要吃人,在屋里烦躁的踱了几个来回,只重重补上两脚,就出门去了。
“同我硬气些没事,回头莫对旁个小娘子这般。你瞧吧,那小丫头自你脸色落下来,便没敢夹菜吃。
小吴爱怜的摸了摸,阿愉那快低至碗沿齐平的发顶,“来,阿哥给你挟块蒸肉。这软烂鲜香,最合适这你岁数的娃娃吞嚼。”
“官爷莫管她,您自已吃便是。”
阿清拿过她面前的碗,拌了些鱼汤,几口喂阿愉吃下。又端起自己的碗,将里头食物吃光,抹了嘴,道:“我们吃完了,娘子、官爷,请慢用。”
说罢,拉起阿愉下了桌,去灶上烧热水。
“别忙了,放着我来弄,你跟阿愉归去吧。明日来时去集市一趟,看看有没有游刁子,挑大个些的称两斤来。
钱在匣子里,你拿个十文去。”
“好。我这就同阿妹先走了。”
阿清两人一走,小吴瞬间松了劲。什么该说,不该说的,一股脑都倒了干净。
特别是扮做寡妇住在后坊间,那段时日的屈辱,并回归正途之后,班房众衙役看他的目光,又如何从坦荡转而变得隐晦。
屋子里一时只听到他一人,拍桌懊悔,吱哇乱喊。
酒足饭饱后,武怀安跟同小吴离开。
将将一刻钟,锅里的水尚未沸开,他又翻过墙头,泰然自若的闯进了前堂。
落地轻盈,苏春娘仍听到了声音。坐在灶膛后头的身子陡然僵了僵,直听到声音传来,她才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那小子贼精贼精,我绕了好几圈才敢进来。”
苏春娘偏头剜他一眼,那里头的晶亮,及不言而喻的深意,烫得她心尖儿处蓦地一颤,若无其事的回转,在无人的角落里,轻轻啐了他一口,“装什么正人君子。”
“我来烧,水好了直接提进去。你累了一日,先进屋里躺着歇歇。”
苏春娘也不同他客气,指了木桶的位置,挥挥衣袖,扬长而去。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