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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深宫夜话（第1页）

朱元璋和马皇后在离开东宫时，仔细叮嘱守在门外的小太监："皇长孙若有任何动静，须立即来报。"

"奴婢谨记陛下吩咐，定当寸步不离地守着。"小太监连连叩首。

回到乾清宫时，夜色已深。虽然御膳房已经备好晚膳，但两人实在没有胃口，只是草草用了几口。进了寝宫后，朱元璋让所有下人退下，室内一时只余下他们两人。

马皇后刚坐下便说道："重八，这次要不是蓝斌，雄英可能就凶多吉少了。"她的声音还带着些许颤抖，显然余悸未消。

朱元璋听到这话，眼神渐渐变得凌厉："妹子，都怪咱，怪咱没有保护好咱的乖孙。"他的指节因攥紧拳头而发白。

"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马皇后轻声问道，目光中带着几分担忧。

朱元璋回道："妹子放心，事涉标儿，咱会查个水落石出。"

"重八，"马皇后欲言又止，良久才道，"若真查出是吕氏所为，我怕此事会伤了你们父子之情。"

朱元璋看了马皇后一眼，眼中带着对儿子的信任："标儿自小就明事理，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定能分清轻重。妹子无需多虑。"

沉默片刻，马皇后转移了话题："你觉得在这件事中，蓝斌表现得如何？"

"做事周全，有勇有谋，"朱元璋捋着胡须赞许道，"日后必为国之大才。"

"既然蓝斌表现不错，"马皇后轻声道，"不如让他继续教导雄英。等雄英正式立为太孙后，我们就正式任命他为太孙之师，如何？"

"妹子说得有理。"朱元璋点头道，"再稍加考察，就让蓝斌正式当大孙的老师。"

马皇后却突然蹙眉，似是想到什么:"重八，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皇太孙是储君，其师选任已不仅是皇家私事，更关乎朝廷体统。蓝斌虽救了雄英，才能出众，但终究年轻资浅，这便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朱元璋沉吟片刻："妹子说得有理。此事若强行推行，必遭文武百官反对。有道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对雄英和蓝斌都不是好事。"他略一思索，"不如还按原来的方式，让蓝斌隔段时间来东宫授课？"

"此计也不可行。"马皇后轻轻摇头，"皇长孙与皇太孙虽只一字之差，实则天壤之别。雄英一旦立为太孙，就要受百官监督，蓝斌便不能再以这般随意的方式来教导了。"

朱元璋眉头微皱："那依妹子之见，该当如何？"

"倒有一个两全之策。"马皇后迟疑片刻，"太孙读书历来设有伴读，多由勋贵子弟担任。若让蓝斌做这个伴读，既合规制，又无人能说什么。"

"伴读之职虽好，"朱元璋若有所思，"能时常陪伴教导雄英，以蓝斌的才智，也能更好地护佑雄英。只是。。。。。。"他轻叹一声，"蓝斌有救命之恩，给个伴读的身份，是否太轻了些？"

马皇后却笑了："重八，你想得太远了。蓝斌与雄英年龄相仿，他的富贵前程都系于雄英，而非你我。眼下最要紧的，是让他们有亲近的机会，其他都是细枝末节。"

烛影摇曳中，朱元璋和马皇后又说了一会儿话，终于也歇息了。这一日的惊险与操劳，让两人都疲惫不堪。

而此时，东宫的偏院里，蓝斌和沐风还在守着。朱雄英的寝室里灯火通明，几个小太监打起精神守在门外，廊下铜漏的滴答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蓝斌和沐风则在隔壁的厢房中就寝，以便随时照看。夜风透过窗棂送来阵阵檀香，那是殿前铜鼎中的香火。

沐风躺在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今日种种在脑海中翻腾，尤其是那碗汤药，越想越是心惊。作为一个行医数十载的大夫，他早已从脉象和症状中察觉出问题所在。那哪里是什么风寒，分明是有人在汤药中动了手脚。

"在宫中下毒害人，这等手段并不罕见。"沐风默默思忖，"可对一个八岁的孩童下此毒手，当真是心狠手辣。若非今日及时救治，这位天资聪慧的皇长孙怕是。。。。。。"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转念又想到蓝斌，沐风心中不禁感慨。这个年轻人为了救皇长孙，竟敢以性命相赌。那份笃定的神情，视死如归的气魄，哪里像个十一岁的孩子？而师兄戴思恭在关键时刻的举荐，更是让他感动。

"或许从蓝斌拿出安宫牛黄丸药方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上了他的船。"沐风自嘲地笑了笑，"不过这艘船究竟驶向何方，现在还说不准。也许，这正是通往我悬壶济世理想的一条路。"

他摇了摇头，驱散这些纷乱的思绪。不管如何，救活了皇长孙，这就够了。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吧。

隔壁房中，蓝斌也正辗转反侧。今日种种在脑海中盘旋，让他难以入眠。回想起在朱元璋面前以性命担保的那一刻，他仍忍不住后怕。为了能尽快救治朱雄英，减少朱元璋的猜疑，他几乎是孤注一掷，压上了全部身家性命。虽然事后想来太过冒险，但当时形势紧急，也只能如此了。

思绪又飘回白天的种种细节。他对吕氏早有怀疑，所以一直暗中留意她的举动。当沐风要查看药方药渣时，吕氏那一瞬间的脸色变化，虽然转瞬即逝，却被他捕捉到了。这更加确定了他的猜测，只是吕氏毕竟是太子妃，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动不得她。

想到自已解释药方来历时编造的托梦之说，蓝斌不禁苦笑。这等说辞若放在现代，定会被人嗤之以鼻。可在这个年代，特别是在朱元璋的朝代，托梦反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就说这淮西，小小一隅之地，却出了李善长这等谋臣，徐达、常遇春、蓝玉这样的名将。更不用说朱元璋本人，从一个乞丐到九五之尊，这等传奇，放眼古今中外都是绝无仅有。

再者，这个时代的人习惯将难以解释的事归于天意。自已的托梦之说正好可以解释为天佑明君-皇长孙贤明，连上天都不忍他夭折，特地托梦相告。想来这确实是最稳妥的说法了。

外间传来内监依时敲更的报时之声，不知不觉已是三更时分。疲惫渐渐袭来，蓝斌的思绪也开始模糊。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终于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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