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第二日,王凝之还是给弟弟换了个差事。
登记文书这事不是每天都有的,而且新鲜感一过,保准这个傲气的世家子弟就不耐烦了。
王凝之让他跟着新来的刘德秀熟悉政务,也接触下百姓们的另一面。
金墉城人不算多,士兵和百姓的人数相当,刘德秀需要负责军事以外的所有事。
来到金墉城的流民成分复杂,有为土地来的,有为安全来的,也有的就是为了救济粮来的。
大家一起围火取暖、喝稀粥的时候,一切都好;如今有人开荒种地有了收成,有人进入行伍拿了军饷,有人南来北往做点小买卖挣了小钱,而有些人还在喝稀粥。
民不患寡而患不均,哪怕这种不均有自已的原因,那也不行。
能在艰难环境活下来的流民,自然不乏火爆脾气的,所以城内的矛盾日渐增多。
这些问题去年就应该爆发的,被野王的战事和刘桃棒用教义给暂时控制住了,但年初燕军退走,矛盾便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也是王凝之调刘德秀过来的原因。
王徽之陪着刘德秀办了一会公,昨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早早地离开,回来和王凝之抱怨道:“刘主簿这样的酷吏,阿兄如何还提拔?”
王凝之见他气鼓鼓的样子,饶有兴趣的问道:“怎么就是酷吏了?”
“偷抢之类的小罪,又打又罚,未免太苛责了,”王徽之余怒未平,“流民生存不易,应当宽容才是。”
“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归还财物,让他到静室悔过,如果觉得轻,修路百步总够了,怎么能直接上刑?”
王凝之听他这么说,看了眼已经回到自已身边的刘桃棒,摇头道:“你们还真当我是祭酒了。”
王徽之说的,就是之前刘桃棒的处理办法,按照五斗米教教义,有犯法者,轻则罚修路百步以抵罪,重则先宽宥三次然后用刑。
这得是多虔诚的信徒,才能遵守的教义。
王徽之不服,在他看来,那么点财物纠纷,何至于判刑,于是继续争执道:“民亦劳止,汔可小休,惠此中国,以为民逑,阿兄觉得不对吗?”
这话出自《诗经》,大意就是百姓们很辛苦,差不多可以休息下了,爱护他们,才能让他们安居乐业。
王凝之还没答话,谢道韫在后面答道:“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
这是《左传》里孔子的治国思想,就是说治理百姓,需要宽大和严厉相互补充。
王徽之最不怕辩论了,立马道:“未见其宽,如何用猛?”
王凝之笑着打断二人,“依法而治,而不是诗书,你们说的这些还不如教义。”
教义虽然模糊,至少有章可循,谢道韫和王徽之的讨论又回到了单纯的理论阶段。
“阿兄这话不对,你又不是小吏,怎么能被条例约束。”王徽之觉得兄长就是在敷衍自已。
这可是东晋,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如何定罪,官员有很大的自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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