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里,大宋的国库早已因为收取燕云之地而挥霍一空,此次金人围城,朝庭更是将京中的库仓倾了一个底朝天。赵桓一系掌权之后,对于增加朝庭的收入,也没有什么法子,便只好拾人牙慧地效仿蔡京,发行起交钞来。
然而,此时的交钞早已失去了信用,普通百姓私下里无人用这交钞来做交易。张邦昌等人印发了大量的交钞之后,却发现这东西只能去坑京中的官员——这些交钞除了可以用来给官员发薪水之外,其他基本没有用处。可用交钞发了一个月的薪水之后,一众宰辅的值房还有家中,每天便全是前来哭穷的官员。不得已,他们只好废止这些交钞的流通。
可朝庭还有宫中的用度总需他们去筹集,单靠增加赋税这个办法,却是解不了当下之急。
这个时候,不知何人出的主意,张邦昌等人便把心思打到了杨帆那华商银行的身上。
三月二十六日,先是张邦昌造访驸马府,他大约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跟杨帆强调所谓“率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的道理,然后奉劝杨帆将华商银行的经营权上缴朝庭。
杨帆倒是没有直接拒绝,与张邦昌打了一上午的哈哈,却也没有表示同意。无奈之下,张邦昌也就再与他说些“识时务者为俊杰”之类的道理,然后告辞。在杨帆看来,他这番话与其说是奉劝,不如说是恐吓。
而当天的晚上,便有开封府的衙役、还有一些官兵之类的人马前去樊楼、剧院等杨帆的产业搜查“逃犯”,弄得那儿鸡飞狗跳,生意全无。这算是明明白白地给杨帆了一个警告。
次日清晨,宫中便有太监前来传旨,宣杨帆于九时整前去宫中觐见皇上。赵桓要亲自出马,压服杨帆。
睿思殿里,赵桓比之做太子之时稍显消瘦,不过目光却较之以前威严了一些,这大概是唐恪等人认为他比之任何时候都表现轻佻的赵佶更像“明君”的原因所在。
“……蔡京、王黼之流把持朝政多年,弄得朝堂之上乌烟瘴气,国库更是让这帮蠹虫侵蚀一空。如今他们虽然获罪受罚,但被他们挥霍的财物却也无法追回。而眼下金人仍旧虎视眈眈,朝庭要备战,要花钱……朕能想的财路都想了,可无一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
赵桓仍如张邦昌一般采用软硬兼施的策略,上来便对着杨帆一通诉苦。
“臣明白皇上的意思,臣也愿意为皇上分忧,可是臣担心若是将臣的华商银行交与朝庭的话,恐怕会让一些外行人给经营坏了……”
“噢?难道朝庭之中就无人懂得此道?那些宰辅竟比不上一般的商贾?”
“若论治国才华,华商银行里面的商贾之人自是无法与一众宰辅相提并论,可银行的业务终究还是经商之道,臣怕朝庭内的人不懂得其中的规律……比如说罢,臣知道张太宰他们想要华商银行发行银票,代替朝庭的交钞,这便是饮鸩止渴的取死之道,如果他们这样操作,华商银行在他们手中挺不过一年便会关门大吉……”
赵桓脸色不悦,指着一旁的奏章道:“牺牲一个商行,以解我大宋的眼前之急,难道不值?再者说了,一个商家的银票竟是要取代朝庭的交钞,这成何体统?哼,这些天里早有御史弹劾你那神工集团,垄断江南商界,把持大宋命脉,如此下去,这大宋怕是要成为你杨家的了!”
赵桓此话说诛心,杨帆忙做惶恐状道:“皇上莫听他人谗言!臣不同意将华商银行交与朝庭,实是有其他的法子可以为朝庭筹集银财,以解当下之急。既然有其他的法子,又何必去折腾掉那家商行呢?”
“噢?”赵桓脸色转晴,“有何法子,快快说来。”
“皇上有所不知,其实神工集团现下并非属于臣一人所有,它是由很多的商家参股组成,臣也只是占了不到五成的股份,神工集团的事情,也不是臣一个人说了算,要股东大会集体通过才行。因此说臣把持大宋命脉,那是大大冤枉臣了。”
“原来如此,那你有什么法子筹集资财?”
“既然臣的神工集团是由众多的商家组成,而且这些商家这几年里也赚了不少的钱,臣打算说服他们向朝庭捐献钱财,以解朝庭的财务危机。”
赵桓一听喜道:“这感情是好,如果他们肯捐出一些自己的财产,朕到时会大大奖赏他们!”
“那臣在此替他们谢过皇上了。臣现在正在筹划神工集团的股东大会还有集团的年会,计划六月之时在京城的大剧院召开,介时臣带头捐出一千万贯财产,想来其他的大小股东、职工也会不甘落后……”
“哈哈。”赵桓高兴起来,“朕也听说了,你那神工集团每年都会开这个年会,不过以前都在年底,今年难不成是为了朝庭财务之急提前了?”
“正是!”
“好!好!那朕便再等你们两个月,驸马还要快快行动才是!。”
“谨遵圣命!”
两人又聊了几句,不过话不投机,大抵也相当于没用的废话。瞅准了时机,杨帆便告退。赵桓自也不多留他,心中道声“今日算你识相”,便准了杨帆退下。
……
“咱们安插在宫里的人已经打探清楚,这是上折子弹劾东家的官员名单。”
驸马府的门口,杨帆正欲出门,燕青赶来将一份名单呈上。杨帆接过名单,打开一看着,轻喃道:“秦桧、王校之、刘志远……”
“这三人,秦桧乃刚刚升任的殿中侍御史,另外两人则是江南一带的地方官员,具体的派系关系正在查……”
“哈!秦桧,他这是要登上历史的舞台,来凑热闹了……奶奶的,统统乃伊组特!”
“啊?”燕青却是听不明白杨帆的意思。
“一帮跳梁小丑,将来一块收拾!”杨帆简单解释道,“按计划进行吧,我要在京城来一场豪门盛宴。”
“是!”
燕青退下,杨帆才安排了车马,朝太尉府行去。这天的傍晚,杨帆得到消息:护送赵佶南下的高俅已率三千禁军先行回京,但他却身染重病,眼见时日不久。
作为赵佶最倚重的心腹,高俅在赵桓登基后自是不可能再执掌三衙禁军。他的太尉之职如今已为何灌取代,而且先前驻京的禁军皆要调防别地,便连在刚刚京城保卫战中立有大功的神机营,也要换防到沧州。新的京城禁军,则由何灌等人挑选信得过的心腹兵将来充任。
杨帆与高俅相熟已久,而且神机营便是由杨帆一手建立,于公于私,他都要去探望一番病重的高俅。
夜色笼罩起汴梁,经过了三个多月的混乱,京城终于恢复了原先的灯红酒绿。穿过几条热闹的街市,杨帆来到了高俅的府前。这座颇具军营风格的大宅,“太尉府”的匾牌已经摘下,门前冷冷清清,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威严。
通报之后,杨帆直赴高俅的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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