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皪,我对你的爱真的没有变,我对你的感情是与日俱增,我……”
“韩江南,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思想、信念都不一样了吗?你不觉得我们的价值观大相经庭吗?你不觉得你的家庭……”
“随便你有多少个疑问,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有爱,一切都能迎刃而解。而且我们生活在一起以后,可以相互影响,相互渗透,就有可能取得共识呀。头几年我不敢跟你谈婚论嫁,就是因为我有了家庭。现在不一样了,社会在进步,这个问题已不成其为问题。”
我望着韩江南。他的目光是真诚的坚定的,充满信心和期待的。我心中的疑惑却又多了一重:他这是什么话?呓语?社会进步,那个问题就不存在了?莫名其妙!
“皪,我在金海岸盖了一栋别墅,今天刚刚装修完毕。选个日子,你搬进去。这样我们就……”
我惊愕地瞪视着韩江南。
“怎么着?把你交给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不好吗?”韩江南用力把我拥入怀中。
“不,不要。”我感到一阵微微的眩晕,想着推开韩江南,却使不出一点儿力气。
二 春闺幽深 一身长寄情难寄(三)
韩江南的手有些不老实了。
我像被烙铁烫着了,传入神经无须进入大脑,只传到脊髓,传出神经就把指令送到了躯体,躯体立刻反射性地做出抵御。
“我们马上就结婚了,干嘛还这么戒备着?”韩江南收住手。
“你想犯重婚罪?再说,我答应嫁你了吗?”
“怎么着?你食言而肥呀?二十多年前你就已经……”
“住口!你现在让我做你的什么人?情妇?老姘?还是什么?”无需思索,话顺口就说了出来,火气也随之窜了上来。
韩江南脸红红的,侧着头,盯住我,问:“你那么在乎名份?”
“不,这不是名份问题。”那一刹那,我心中倏地冒出一个念头:我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拿回来?我被自己的闪念吓了一大跳:天啊!你这是怎么了?你想干什么?旋即又想:那又怎么样?难道我就听任命运的摆布吗?不!绝不!但是,我不能随随便便。我说:“我要有起码的自尊,自爱,自重。你明白不明白?你同样也应该尊重我。”
“徐春花是我爷爷的孙媳妇,但她不是我的爱人。关于这一点,十几年前,她还没走进我家门槛时,我就对你讲了。你是忘记了,还是怎么着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你的合法妻子。”
“皪,你冷静点儿,好好听我说,成不成?我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嘛!你想想,你始终站在圈子外面,她怎么会主动退出呢?啊?再说我那个不省心的儿子,我,我不敢剌激他,怕他……”
“……”我无言,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痛苦的基础上,我绝对做不到。所以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与韩江南重新开始。
“五年来,我和她已经过了上百招。我磨破了嘴皮,捣烂了拳头,不管用。她是‘誓死捍卫’。另外,再有两年孩子就高中毕业了,我就没后顾之忧了。但是我不忍心让你再耗二年啊!所以……如果我们住到了一起,这本身对她就是威胁,就是最后通谍。她还不知难而退吗?所以……这实在是没有招的招。我会好好补偿你,让你住兴海弯最好的房子,给你买最好的小车……”
“亏你想得出!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蠢念头的?”
“皪,就算可怜我成吗?我太想和你在一起了,我一直都想,但以前条件不具备。皪,别再折磨我了,成不?我已经熬不住了,我……”韩江南眼中充满渴望,令人不敢忽视。
我那枯井无波的心泛起了层层涟漪,那早以燃成了灰烬的爱又闪出点点火星儿。但我必须坚持,坚持我的底线,说:“不行!绝对不行!”
“你呀,你太保守,太传统了!”他不无悻恼地说,“你把眼睛睁大点儿,好好瞧瞧,今儿这个世界已经变了,变了!”
不错,开放以来,西方文化的渗入,冲击了中华民族的传统文化,伦理道德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传承了几千年的美德正被一些人当做封建糟粕统统予以扬弃。婚外恋、第三者插足、非婚同居、非婚孕育已是司空见惯,连政府都不得不听任,不让步。不是吗?十年来已经为广大群众认可的晚婚晚育年龄的更改,为未婚堕胎提供方便等等。离婚率高是官方统计报告的,应该不会有错;取缔暗娼卖淫,打击嫖娼宿妓是政府开展的扫黄行动的主要内容,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最后一年的十二月十六日央视《新闻联播》报导某市“扫六黄”战况,应该不会假;绝迹了多少年的性病又滋生蔓延……如此种种,难道不足以说明今日世界的变化吗?社会上流传的一些顺口溜、俏皮话也可以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一些问题。如:“男的开放,女的搞活”;“结婚是错误,离婚是醒悟,试婚是觉悟”;“不卡拉一下OK成妓院就好”;“舞厅里OK扎情人正常”等等。严重的还不是存在这些的问题,而是对待这些问题的态度问题。现在很多人不认为这些现象是丑恶的,而认为是一种“活法”,是人的正常生理需求、人性解放……许多报刊杂志还对婚外恋、第三者插足的问题设过专栏讨论,许多有识之士得以大发议论,公开为其喊亮冤叫屈,公然为其涂脂抹粉。结果是本来见不得人的东西也可以堂而皇之地招摇过市了,至少也是见怪不怪了。相反,仍保持一定传统伦理道德观念的人,则被斥之为“封建”、“僵化”、“保守”、“老古董”、“不开化”、“迂夫子”、“##时代的遗老遗少”……如今这个世界变了,大变了!
“说句时尚的话,‘个人有个人的活法’。我要按着我自己的做人原则做人。退一万步说,我不能不要爹妈给的这张脸皮。”
“皪皪!你这样不是太委屈自己了吗?”他复又坐下,淳淳地说,“人生几何?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是不是?我们爱恋了多少年?是不是可以上“吉尼斯记录”?我们为嘛不享受生活?皪,我说过,我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我现在可以满足你一切需要。皪,你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可给你摘下来!请你相信我,相信我……”
不错,韩江南现在要办什么事情没有办不到的。他现在是兴海市八大企业家之一,他的产业和经济实力在本市也是屈指可数。他的滨海实业公司集建筑、贸易、房地产于一体,此外租赁承包了“楼外楼”那个全市第一大餐饮娱乐中心,听说现在他每年的收入几百万。他所说的“可以满足你的一切需要”,如果是指物质面言,那是绝对没有假的。可是,在精神方面呢?我清楚自己,除非死掉,或疯了,或傻了,否则我绝不能忽视这方面,尽管我自己努力排斥它。还有他的家,这是横在我面前的一座山。即使孩子大了,可以独立了,但他能接受我吗?那种关系要如何处?处不好又当如何呢?那岂不是找受罪受吗?想到这些,我心中很是懊悔,懊悔方才的冲动,懊悔自己丧失理智,我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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