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送他出一次国也好,换城市也好,他不许他的夜莺白鸟再去啄食别人手心的果实,他被剥夺了展览给别人的机会。
那是许填第一次跟许胥明发这么大的脾气,也是至今还会拒绝困难的人第一次这么明确激烈地表示拒绝。
他将手里饭碗重重放下,说:“我不,我不会离开他,我爱他,除非死,否则我们不会分开。”
那时许胥明正在给他夹菜,他不喜吃肉,且刚连续承受过多性事的缘故,许胥明煮了红豆糯米粥,这是那几年在英国为他学的手艺,还蒸了虾仁蛋羹,炒了一盘中规中矩的油灼菜心,剩下的也都是肉腥不见,陪他一起吃素,他在许胥明再次代表惩罚他的不言中,继续坚定重复:“我不走,我就在这里,我喜欢他。”
只有这时才像蜗牛生出了刺,飞蛾拼死一博的火光明灭中,艳丽的是决然赴死般的怒容。
许胥明的回答是更长久的沉默,那个温和讨好他的男人不见了,他连看他都不看了,自顾用饭,食水无声。
他的教养和体态都太好了,好到几乎冰冷,不近人情。
他其实知道,他每次的不言不语都不止是他一人不高兴的表达,这个孩子太敏感了,别人的坏情绪他比本体都要感受,尤其亲近的人发脾气,会更让他害怕,像森林中永远观察风向、气味,确定安全,才出来捡一口果实吃的鹿,风吹草动都会缩起来,再也不能相见,信任也如履薄冰,非走到最深处,不能见他真面目。
而他是唯一的饲养者,他已经把这种信任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建立的根深蒂固。
果然,许填发完脾气,灰烬在许胥明的沉默中烧灭,又不敢了,走过去,低头坐到了叔叔腿上,轻轻抱住他脖颈,亲昵求饶的蹭了蹭正在餐巾擦嘴,准备离席的许胥明的脸。
这是他独特的依赖和道歉方式。
然后,在许胥明不带一丝感情的注视下,自己退缩,屏着呼吸退下来。
最终进屋之前,许胥明在只能用冷漠压抑,否则出口就是利刃的极端怒火中,看着他胆小的身影,想说,那我可以找人处理了那个男人吗?
就像找人在牢里处理那些侵犯过你的畜牲,联系一些常年在黑白地带游走,无所事事,进监狱、进拘留所都是开不要钱且管吃管住酒店房的人,许胥明不可能没有门路,太多了,他生意做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报酬都给的很丰厚,当年那些畜牲的家人,但凡跟他们沾一点儿边的,还有谁现在还在这座城市居住?那些人天天拿着许胥明给的地址,堵在门口泼漆、撒单、叫骂、告诉他们周围所有人,这里面住着养育了磕药、轮奸、霸凌同学的一对伟大的禽兽父母,警察逮了一拨又来一拨,只是骚扰,又没有实质伤害,关了又放,放了又添,走哪儿跟哪儿,如影随形,拿着数不胜数的码去受害人的铁证如山的复印件,再有头有脸的人,也得社会性死亡,老鼠一样,躲了好久,最终再也不敢踏入这座城市,至于在牢里被老囚犯们用犯案的同样手法日复一日折磨又监督不让自杀的儿子们,自然也无暇去拯救。
许胥明在极度心痛中,不用猜也知道他发现后的结果。
他不是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反派,他也有爱人,他有正常人的情感,嫉妒和愤怒正常,心软也正常,他记得,他是许填的叔叔、监护人、孤单而又寂寞的,单方面给予他病态的爱的人。
爱若当先,霸王气短,哪能破釜沉舟,不顾一切。
已经到夜晚了。
在这个偌大的房子里,叔侄两个,仿佛还跟以前一样,早上许胥明在他房间的洗手间操完他,他已经软的爬都爬不起来了,在许胥明手里,被叔叔隔着安全套的精液烫伤,那时候他就觉得自己被分离成两个人了。
他不知道这不对吗?当然知道,可他反抗不了,他只能把自己抽离出来一半,装成无关。
脖子上那根纤细而又华美的链子始终挂在许胥明的手指间,不觉得痛,甚至愉悦依赖才可怕,如果是痛的,再愚蠢的鸟儿也会飞走,可偏偏是被爱包裹着的链子,装饰的还那么漂亮,只是勒着他而已,自由也可被拥有,不过是许胥明和他都认可的自由,一方不愿意都不可。
虽然这个权利从不为难别人也从不强势的许填从不行使。
他有时,甚至大多数时候,竟然会渴望被这样爱,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你在他脚上绑着根绳子,他会觉得是自己的来处和归途。
而正当行使这个权利的许胥明,他所给出的爱,因为年龄、社会阅历、地位、天生性格使然,永远是带着管束、压迫和控制欲。
爱是什么呢?有好的爱,也有坏的爱,有健康的爱,也有病态的爱,如果男人的爱只能用简单的占有欲来表达,那就好办多了,摧毁,破坏,不择手段,闻到血腥更兴奋,雄性的天性是厮杀,尖牙见血,必要时,手心里抢夺的东西也会被攥死,只分输赢,不在乎战利品的死活,最终是我得到了不是吗?
可是,没有人会用占有欲来代替“爱”这个复杂的字,他只能是爱的子集,不能苍白单调地去概括“爱”这个大含义。
亲情也好,情人也罢,许胥明不是一个沉浸在占有欲里不懂爱,干出蠢事的男人。
所以此刻,他像谈合同一样,锱铢必较他能得到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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