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这是在别人家里,他怎么也算个长辈,让人家老人家看见这样的事确实不好,虽然他也不知对这个年长他许多,面貌优越的“老人家”哪里来的天然敌意,但还是赶紧抱着安慰了几句已经吓得脸色苍白的许填,自己先把衣服穿好,才哄着许填穿衣服,不住劝他:“没事,没事,我出去跟咱叔说,咱们两个真心喜欢,咱叔干大事的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会理解的,别怕……”
门口人早走了,只剩许填卧室门微微摇晃,表示有人在这里注视过他们俩的“奸情”。
许填一个劲儿拦他,让他“别去”,叫他“快走,你先走”,他听不进去,许填穿好衣服,拿高领毛衣把自己浑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软着腿出来看见,闫戈已经双膝跪在正在吧台那里拿六千块的玻璃杯接冷水喝的许胥明面前,诚挚道:“叔,我也叫您一声叔,您应该见过我,不好意思,让您刚从外地回来就看见这些,可是,我是真心喜欢您家许填的,我们不是一夜情,也不是简单的肉体关系,我是真心喜欢他,从很久很久之前,我们还在一所学校里上学的时候就喜欢,我喜欢了他好多年,今后不管多少年,也会一直喜欢,我认准他一个了,现在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虽说时机不对,可是您已经看见了,我摊牌了吧,求您把他交给我,后半生我照顾他,爱他,一心一意地对他,如果我做不到,您随时可以派人来打断我的腿!”
许胥明的指纹在极度透明的玻璃杯壁越来越清晰,他的眉间始终笼罩着一股藏也藏不住,极力压制也很躁动的戾气,若不是害怕吓到已经出来站在他俩面前手攥毛衣袖子放心口,眼睛湿红的人,他手边就是冷水瓶,旁边就是酒柜,他极力压抑,只跟已经瑟瑟发抖的人说话,声音没有一丝温度:“让他滚。”
“否则我现在就让他断一条腿。”
他一声令下,许填赶紧就去拉还跪在地上的闫哥:“你快走吧!”
他就像在许胥明手上的一颗珍珠,围在花园里最漂亮,最珍惜的一朵花,怎么擦拭、触摸、修剪的是好是坏,漂亮还是可爱,叶子掉下来去向何方,剪裁的力度,让他疼还是痒,都由许胥明决定。
这五年里,不仅是许胥明被他折腾的脱胎换骨,他也被许胥明豢养的像笼子里的白鸟,翅膀脏了,主人要给擦,它都会抖着伸出最敏感的翅膀深处,让他搔到最里面的绒毛做清理,就算许胥明打开笼子,他飞出去最远的距离也是主人的周围,最后还是会落到肩头,拿喙部蹭他,同他相依相偎。
许填使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一意孤行,还要同“叔叔”聊聊,表表真心的闫戈拉起来,往门外推,给他拿出大衣、鞋、手机……让他穿了赶紧走,吓得声都没了,跟他课堂上说小话那样:“你快走,快走,叔叔生气了,他这会儿很生气,你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的,你要是为了我好,赶紧走吧!”
闫戈很舍不得,但看他眼泪都快急得掉出来了,也就没舍得让他在亲人和爱人之间为难,在门口不顾他的抵抗,亲了嘴巴一口,才挥着手跟看着他俩眼睛里快射出子弹的人告别:“叔,再见,您可不许打我老婆,都是我勾引的他,我改日提了礼物再上门,您有气攒着,只管朝我撒!”
他还欲说什么,许填吓得咣一声就把门关上了,阻隔了他的喋喋不休。
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静的仿佛一场暴烈寒风过后,雪粒也不剩一颗的贫瘠荒原。
所有生物都绝迹,这样远旷的寂静和寒冷,哪怕离得再远的人也要接近,想办法接近。
许填快被冻死了,他不想跟许胥明隔的太远,他得爱自己,他必须一直爱自己,不要对自己失望,不然,他会死掉的。
这五年里,作为陪伴者的许胥明,不出意外地成为了他的精神支柱,亲情也好,爱也罢,许填离不开他,他被许胥明成功驯养了。
许胥明的玻璃杯已经放在吧台那里了,里面的冷水并没有少下去多少,愤怒到极点,什么都没用。
大衣褪去,他此刻坐在沙发上,暗纹金的黑色领带解开扔在那儿,扣子也松了两颗,好像什么逼得他喘不过气。
他身上的颜色跟暗色的沙发完美融合,灰败下去了,双手交叉着抵住有些凌乱的额头,弯着身子支住膝盖坐在那里。
许填拿着他的棉拖鞋过来,在他脚边跪下,很臣服的姿态,给他把脚上还带着外面味道的皮鞋一只脚一只脚换下来,换好起身的时候,许胥明正有些颓然地靠在沙发上,在眼镜的反光下,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无言就是审视。
许填把他的皮鞋放在玄关处后,看到了那个星球蛋糕,忐忑地去拿,过来讨好许胥明,快笑出泪,捧着蛋糕盒子跪在他脚边,像乞怜的小狗,弱声弱气地说:“叔叔,这是你给我买的吗……我好喜欢。”
他甚至发抖着笑了两声。
回答他的是在他眼里许胥明已经对他失望透顶的眼神。
怕的呜咽了一声,险挂不住乖巧笑容。
许胥明默默接过他手里那个蛋糕,砸在了他昨夜跟闫戈躺在这里看过,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巨屏电视上。
星球蛋糕的蓝色奶油糊了一整个屏幕,装饰掉了一地,毁掉的声响刺耳。
沉默还是在两人中间蔓延,他不说话,许填的刑期没有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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