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希桐没有马上回答韩瑞越的问题,而是笑着走到了茶吧那边,沏了一壶茶,然后端了过来。
“我爸这人啥都好,把我宠上了天,对协会的工作殚精竭虑,对朋友讲义气,对社会讲义务,他几乎是事事处处都考虑到了,唯独有两点,做的不好,其一就是有时候难免粗心,就像是现在,各位叔叔伯伯的茶都凉了,他都不知道给你们换上热茶。其二,就是做事太死板,从不逾规,从不把自己的能力和形象拔高了说,总是告诉我在咱们湖城,他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咱们湖城的天,湖城的头脑和脊梁是城主大人,如果不是城主大人日理万机,处理着湖城的大小事务,如果不是城主大人永远站在抗击妖兽的最前沿,永远为了咱们湖城的利益和其他城市据理力争,咱们湖城的天早就塌了。我爸经常跟我讲的一句话,就是城主大人在,咱们湖城就在,若是哪一天城主大人丢下我们、不管我们了,那么我们湖城就完了。与城主大人相比,我爸说他就是萤虫之光与大日相比,差了何止千万。韩叔叔,你觉得我爸爸说的对吗?”
韩瑞越老脸一红,他拼命地吹捧聂万龙,就是觉得聂希桐肯定以聂万龙为傲,当着她的面吹捧她的老爹,聂希桐很容易就会头脑发热,变得非常的冲动,尤其是在涉及到聂万龙的话题上,说不定冲动之下就会答应一些聂万龙不会答应的事情。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聂希桐竟然如此狡猾,根本就不上他的当。这可真是大狐狸生了一个小狐狸,一个比一个难对付,一个比一个难缠。
“希桐小姐,谁都无法否认城主大人为咱们湖城做出的巨大贡献,离开城主,咱们湖城的天确实会塌,可是话又说回来,湖城是一个巨大的整体,事务千千万万,城主大人日理万机,咱们总不能指望城主大人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解决掉吧?有些问题,我们没有必要非得闹到城主大人跟前,能自己解决的就自己解决,能内部解决的就内部解决,能请朋友帮忙解决的就请朋友帮忙解决,你说是不是呀?”
韩瑞越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搬出来一通大道理来。
“韩叔叔,你这话真是说的对极了。我爸可是一直把你当朋友,把炼丹师协会当成湖城商会牢不可破的合作伙伴,您自己想一想,哪一次我爸千辛万苦搞回来的珍贵药材不是第一时间送到您那里?哪一次商会搞回来的物资不是以全城最低价供应给你们炼丹师协会?哪一次你们那边遇到了困难,我们这边不是慷慨相助?咱们不说我爸这样做,损失了商会多少利益,让商会的会员单位少赚了多少钱,单单说我爸又承受了多少压力,白白挨了多少骂?你说,我爸做到这个份上,还不够吗?非得做到割肉饲鹰,以身喂虎的程度,才能达到某些人口中朋友的标准吗?”
韩瑞越这次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张口了,他不得不承认聂希桐说的有道理,而且事实上也是如此,聂万龙以及湖城商会这些年对炼丹师协会确实没话说,炼丹师协会确实占了不少便宜,得了不少的好处,可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炼丹师协会才会第一时间想到来找聂万龙,他们料定聂万龙财大气粗,不会对炼丹师协会的困境置之不理,只要他稍微讲述一下困难,聂万龙就能答应下来,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聂万龙就是不肯松口,不再像以前那样,无条件的支持和解囊相助了。
变了,全都变了。要不为啥说岁月是一面照妖镜呢,谁是什么本质什么秉性,都逃不过岁月的眼光。
见会长闭口不语,副会长王子坤眼观鼻鼻观心,和会长保持同步,装起了哑巴,他今天就是个陪客,是跟着来凑数的。
张子宁急了,他这次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好不容易才请动协会的正副会长陪同他过来,要是韩瑞越和王子坤撒手不管了,他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无奈之下,张子宁拼命地给两人使眼色,韩瑞越和王子坤偏转了头,全当是没看见。
聂万龙先是赞许地看了女儿一眼,宝贝闺女的表现不错,言语间能把韩瑞越说的哑口无言,足以证明女儿是合格的,不愧是他聂万龙的女儿。随后,聂万龙叹了口气,女儿的亮相很漂亮,下面轮到他出面了。
“让三位道兄见笑了,希桐都是被我娇养坏了,不懂什么叫做收敛锋芒,只图一张嘴痛快了。三位道兄,你们这次的来意,我非常清楚,丹师小镇地下灵脉即将枯竭,我深表同情,但是这不是我们商会应该管的事情。我知道张道兄和韩道兄、王道兄私交很好,三位相携而来,情理之中,但是丹师小镇既不是炼丹师协会的下属单位,炼丹师协会在丹师小镇中也没有任何的股份,两者没有任何的牵连,我真的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帮助丹师小镇张罗地下灵脉,但是今天三位道兄一起前来,这是给我面子,我不能不接着,这样,我可以想办法在短时间内再搞来一条地下灵脉,但是地下灵脉搞来之后,我还会是依照惯例,放到拍卖会上进行公开拍卖,原则依旧,价高者得。张道兄,你想办法凑灵石吧。在下言尽于此,若是各位还要勉强我,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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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宁面色焦急,哀求道:“聂道兄,你通融一下吧。我们丹师小镇目前已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若是再搞不来地下灵脉,眼看着丹师小镇就要消亡,届时,你于心何忍?”
聂万龙道:“咱们湖城需要地下灵脉的地方千千万万,就你们丹师小镇需要、紧缺?难道炼丹师协会就不需要不紧缺吗?汇仙仙中不需要不紧缺吗?三十六仙中不需要不紧缺吗?是不是我都得想办法搞来一条给他们用?张道兄,丹师小镇是你的心血,我理解,若是我处在你的位置上,我肯定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它消亡,我也会想尽办法,而这办法可不一定非得是来我这里,希望我低价给你弄来一条地下灵脉,我知道你们丹师小镇现在很困难,钱不趁手,没关系,不趁手有不趁手的办法,你想想我们商会为什么能搞来地下灵脉?那是我们商会旗下的每一位道友不顾生死,冒着莫大的风险,从险地中找到的、从秘境中挖出来的、从虎口中夺下来的,他们可以,你贵为筑基期真人,自然也可以。两位道兄,你们说呢?”
韩瑞越在聂万龙的注视下,沉默了几秒钟后,还是点了点头。聂万龙的话挑起了他的蒙尘记忆,想当初他青春年少的时候,也是无畏少年,什么苦没吃过,什么险没冒过,只是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权柄的加重,那些热血的往事渐渐的离他远去,如今想来,似乎都已经丢到了犄角旮旯里了。
“张道兄,聂会长说的有道理,我看实在不行,还是去外面寻一寻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丹师小镇下的地下灵脉就是你当年外出历练的时候寻获的。当年能够找到,难道现在就找不到了吗?”王子坤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开口。
张子宁低下了头,他年纪大了,儿子和孙女都有了,牵挂变多了,心气也不如以前足了,更重要的是他的修炼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大限虽然还没有来到,但也就剩下个三五十年了,他不想像年轻的时候那么拼了,只想过几天安稳日子,看顾好儿孙,把荣华富贵传承下去。
聂万龙看了张子宁一眼,这个老货还是得逼一逼,要不然还会赖上自己,他道:“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商会旗下是有探险队的,既有完全属于我们商会的探险队,也有合伙性质的。合伙性质的探险队外出历练,寻获的各种修炼资源是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比例进行分配的,而且队内的队员有着优先购买的权利。我记得令郎和令孙都是炼气九层巅峰吧?他们突破到筑基期,是不是还需要一些必要的物资?你拿得出来吗?正好可以让他们加入到我们商会的合伙探险队,外出寻觅各种修炼资源,说不定他们运气好能够找到地下灵脉,还能找到襄助他们突破到筑基期的修炼资源。等到回来后,以他们在队内的贡献,就可以以比较低的代价拿到这些东西了。”
“张道兄,这倒是个法子。”韩瑞越附和了起来,他这次收了张子宁的好处,一起上门,向聂万龙施压,不管聂万龙答应与否,这都是和聂万龙的冲突,聂万龙要是计较起来,他还不好说什么,若是聂万龙不计较,真的把地下灵脉拿出来,那他可就欠下了天大的人情,这可是需要他日后还的。相比之下,聂万龙提出来的这个法子,就不用欠聂万龙的人情了,聂万龙忌恨他的可能性也会变得最小。“想当年咱们突破的时候,哪个是坐在家里就成了的?不都得去外面走南闯北,龙潭虎穴不知去了多少。让令郎和令孙去外面转转吧,也好让他们知道咱们当年的不容易。”
张子宁抬起了头,他没想到韩瑞越竟然和聂万龙统一了意见,如此一来,再想以大势胁迫聂万龙帮忙搞定地下灵脉一事可就算是彻底黄了,他看了看聂万龙又看了看韩瑞越和王子坤,知道事到如今,已经事不可为了。他叹道:“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好,我们不逼你,张道兄好好想想。聂道兄,我可是知道你们商会厨师的厨艺可是一绝,都这个点了,都不张罗着开饭,咋得,怕我们吃穷你呀?”韩瑞越转头和聂万龙开起了玩笑,试图缓和刚才和聂万龙产生的隔阂。
聂万龙呵呵一笑。“三位道兄可都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我还怕你们吃不惯呢。既然三位不嫌弃,我这就让小女去安排。希桐,还不快点去吩咐厨房准备?”
聂希桐连忙应下,然后拉了秦小川一下,两人一起离开。
从协会大楼上下来,秦小川就向聂希桐提出来了告辞。“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聂希桐忙道:“留下来吃饭吧,我还有好多问题要向你请教。”
秦小川摇了摇头,笑道:“明天不是还见面吗?有啥问题还是等明天吧。”
聂希桐见秦小川去意已决,就没有强行挽留。“我让司机送你,你可不能拒绝。”
司机按照秦小川的要求,把他送到了三十六仙中的门口。
秦小川看了一下表,发现还有点时间,就先去了一趟牛鼓巷七十六号,这个时间段,杨雨馨、李若予等人都不在,她们也不会在这个点过来,他把院门反锁,进入到房间里面,把传送阵盘拿了出来,传送到了望湖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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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川直接跑到了院子里的大树下,抬头向上张望,这几天,他每天都会过来干这件事。在前几天,他就已经看到了那只红灵隼在鸟巢中进进出出,只是这家伙非常的警觉,每次秦小川过来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躲到鸟巢中,而是站在鸟巢附近的树杈上,警惕地看着秦小川。
这次也一样,秦小川跑到树下的时候,红灵隼已经在鸟巢一旁的树枝上就位了,一旦发现秦小川有任何不轨的地方,它就会毫不犹豫地振翅逃走。
秦小川估算了一下他和红灵隼之间的距离,发现有点远,非常不利于他施展控鹤手、冰冻术之类的手段,必须得想个办法把红灵隼引诱下来,至少也得是让红灵隼离他的距离变得近一些。
想了想,秦小川拿出来了一枚开智丹,他亲眼看到了熊妖黑球是如何吞下开智丹的,清楚妖兽有多么的喜欢开智丹,或许可以用开智丹来充当诱饵。
秦小川又拿出来了一个小碟子,把开智丹放到了碟子里面,然后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把碟子放在了一个他自以为合适的位置,随后,他转身朝着屋子走去,躲在了门后面。
红灵隼一直警惕地看着房子的大门,它表现的很有耐心,站在树梢上,一动不动,保持了足足有二十多分钟,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成了雕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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