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自然不会回应他,唯有平缓的呼吸声伴随玄晋的声音,在空旷殿内微微回响。
「其实这样也不错,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阿天你知道么?我其实一直都怕你会想起过去的事情,怕你会讨厌我,找我报仇,可我当时真的没想过会害你被打得半死不活……」
玄晋怅惘地笑了笑,低头,在朱天嘴唇上亲了一下,回忆起年少时的情形,他几乎就想趴在朱天胸前痛哭一场,尽情宣泄纠结在自己心口的酸涩、甜蜜、哀伤……
可他不能。朱天往后的日子,都将倚靠他来守护。纵使伪装,他也必须让自己坚强起来。
玄晋长长吐出口闷气,推开被子去抱朱天。「阿天,我们回横波殿去吧。」
男人的身体比他预料中沉重得多。玄晋抱得吃力,倒也奇了,自言自语道:「怪了,我还以为你受了重伤,昏迷到现在,肯定会消瘦。怎么似乎比出征前还重?难道皇兄的御医给你喂的不是伤药,全是猪食么?」
「你竟然绕着弯子骂我是猪?」
低沉戏谑的熟悉嗓音毫无预兆响起,玄晋如遭雷击,一下愣住,旋即眼前天旋地转,被人拦腰一抱,掀翻在床上。
刚才还昏迷不醒的男人整个压在他身上,捏着他鼻子揶揄道:「嫌我重,那我就压到你习惯为止。」
一切太过突然,玄晋张大了嘴巴,呆呆望着眉开眼笑的朱天,明明震惊欢喜到想狂叫,却连半点声音也发不出。
「高兴到傻了?」朱天了然地喷笑出声,俯首就把舌头伸进玄晋口里,掠夺起身下人的气息,还不忘调侃。
「我就知道你这些天肯定饥渴得不得了,看你嘴张那么大,简直想把我吃了,呵呵……」
真的是阿天啊!跟之前一样的急色,连笑容也跟往昔一样的……欠揍……玄晋终于从震骇中找回了理智,想笑,却觉眼角一热,眼泪已不争气地滚落。
「混蛋……」他一把掐住朱天的脖子,恶狠狠地用力摇晃。「原来你根本就是清醒着,跟皇兄串通一气来骗我!朱天,你是不是想让我拿块石头来把你的猪头再砸个大洞?」
什么会昏睡一辈子,永远也醒不过来,都是他那骗死人不偿命的皇兄在睁眼说瞎话!想到自己白白流了那么多眼泪,玄晋简直快气疯了。
「我现在就掐死你个猪头,再去找皇兄算帐!」
「咳咳咳……」朱天猛咳,好不容易才把玄晋双手从脖子上扯开,牢牢压在玄晋身体两侧,半真半假地抱怨道:「你想谋杀亲夫么?唉,我确实是刚醒来不久!就在你吻我的时候,醒了。想给你个惊喜,才继续装睡的么!小晋,我怎么会骗你呢?」
听到自己最没抵抗力的一声「小晋」,玄晋气鼓鼓的嘴脸立时瘪了下去,又担忧朱天会不会听到了他先前那些话,心虚之余未免底气不足,将信将疑道:「真是刚刚才醒的?」
「绝对不假。」朱天猛点头,慨然道:「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发誓。」
玄晋斜睨着他,道:「那好,你就发个毒誓,要是骗我,老天爷就罚你后半辈子都不举。」
朱天色变,倒抽一大口凉气,「这毒誓也太悲壮了吧?换一个成不成?」
玄晋「呸」了一日,算是彻底把朱天看清了,怒道:「老子就知道你在撒谎!你就是喜欢变着法子来捉弄我!朱天,你再敢抵赖,今后休想再上我的床!」
这杀招一出,朱天顿时垮了脸,拼命赔笑道:「小晋,你别生气。我也是被逼的啊!」
都怪玄易那老狐狸,非要拉他玩这把戏,眼下可捅到马蜂窝了!朱天恨恨地想,思绪不由回到了昨天的青阳殿内……
◇
「朱天,你可听到朕说的话了?」
玄易从龙椅中起身,转到椅后,俯视躺在地上的朱天。见朱天两眼朝他瞪得大大的,玄易倒笑了起来:「朕这么做,就是想让你亲耳听听朕那皇弟的心里话,免得你疑心是朕兄弟两人在诓骗你。」
朱天穴道被制,无法动弹,也开不了口,唯有在心里重重一哼,如何会不知道玄易此举的真实用意。
说来也是侥幸,他在山谷中遭碎石击中头部,当场晕厥,被随后杀到的玄龙大军救回军中,苏醒后,自己已失落多年的记忆竟陆续回到了脑中。
御医问明他当年丧失记忆的原因后,连声说巧:「朱爷当时后脑遭重击,伤愈后头内仍残留有少许瘀血,堵住了经络,以致想不起往事,如今那块碎石可说是歪打正着,恰好将瘀血震散了,因祸得福啊!」
朱天抽了抽嘴角,暗忖自己落到玄龙皇帝手里,该是大祸临头才对。再想到相隔多年,茫茫人海中,他与玄晋竟然还能再度相逢,令他不得不感慨万千。
情苗,原来早在情思懵懂的少年时便已深种,所以即使忘了所有,仍不禁会被那人吸引,甘愿为那人心动、心痛、心醉……
只不过,玄龙皇帝肯定不会乐见自家弟弟跟他这个海盗头子厮混在一起,必会千方百计来拆散他们吧。朱天几乎已可预见自己的下场,谁知玄易竟笑咪咪地提出要他留在永稷为紫阳王辅政。
「谁叫朕那弟弟喜欢你呢?朕不想他再一次失望,只好出此下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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