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梨喝完,将水递给白亦初。
白亦初也仰头喝了?两大口,但并没有揣进怀里,反而是在自己的手心倒了?些许。
正当那栗子头好奇他?这举动之时,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相当丑陋的黄狸花,身上的皮毛像是被大火炙烤过一样。
只见它凑到白亦初的手前,伸出舌头一下将那些水给添了?个干净。
做完这一切,白亦初才将水贴身揣起来。
周梨将喝完水的阿黄抱在怀里,任由白亦初拿袖子擦拭他?脸色的血迹,“咱们现在去哪里?”
“他?们也许没在这镇子上多停留,不如?咱们返回家?吧,眼?下雪也开始融化了?,虽可能错过了?春耕,但这一切都在慢慢恢复,大家?也就回来了?。”
昨夜所见的那一幕,让白亦初不敢去往那一方向?想,更怕周梨接受不了?,所以便这样说。
如?果还活着,自然?会回到自己的家?乡故土。周梨也没有反对,但还是沉思了?半响才点头,“好。不过我们原路返回么?”
这镇子毁成了?这样,也不晓得?叫个什么地名,不然?的话还能判断一下他?们家?的那个镇子在哪里?
不过周梨转头一想,现在到处都是这样的流民?,走?大路反而危险。于?是便立即又做了?决定,“原路返回吧。”
对比起人,她?还是觉得?野兽亲切几?分。
白亦初也同意。
栗子头离他?们俩不算远,也听了?个大概,虽不知道他?们的家?乡在哪里,但还是打算一起跟着走?。
最起码这两人,应该不会像是那些人一般丧心病狂。
原路返回,倒是轻松了?不少,一来熟,二来这雪融得?快,许多朝阳的地方,竟然?都已经露出了?山石土地该有的样子。
这白雪太刺目了?,如?今看着这脚下的泥泞盘山路,竟然?觉得?是那样的亲切无比,只不过雪不断融化,山上流下来的积水便越来越多,很快就将这山路给湮没成了?溪流,周梨那棉鞋如?今全是泥水,变得?沉重无比。
白亦初见她?每一次抬脚都那样艰难,索性?叫她?脱了?鞋子,然?后自己背着她?走?。
也是这个时候,白亦初才看到周梨一双脚全是冻疮。
周梨一直觉得?好了?,因为没有什么感觉。
然?而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好了??如?今她?的两只脚几?乎都变了?形,那脚指头呈青紫泛还着亮光。
白亦初看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你,你是猪么?要是冻坏了?腿,以后我便不要你了?。”
他?话虽是说得?如?此无情无义,可那颤抖着的手却已经将麻利的将自己棉衣的两只袖子扯下来,然?后将周梨的两只脚包起来。
周梨并没有什么感觉,反而笑着安慰她?,“用我奶的话说,这里可没肠子,死不了?人的。”
可她?越是不当一回事,白亦初心里就越是难受,更是自责愧疚,他?早该发现的,周梨一直比他?走?得?迟缓,他?还在心里想可能周梨是女孩子的缘故,或者是自己有武功,所以她?比不上自己。
但凡自己细心几?分,早发现的话,她?的脚就不会这样严重了?。
他?将周梨背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泛着眼?泪,想他?小小一个男子汉,当初挨了?那么多打都没掉一滴眼?泪,可是在周梨的身上……还不晓得?的掉了?多少眼?泪呢!
也是因为周梨的脚,他?们回到了?此前那个毫无颗粒的小村子,白亦初停了?下来。
地里的雪融了?,田地里的一切也都重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在田里寻找着去年的茄杆,这是乡里人家?的土办法?,用这个茄杆熬水泡脚,最能治冻疮。
只是眼?下他?唯一能找到的办法?。
可那栗子头一直跟着他?们,把周梨一个人放在村里他?也不放心。
所以当他?拿出绳子走?向?栗子头的时候,那栗子头吓得?两眼?圆睁,满目的惊恐之色,只大喊着,“别杀我!”
也是他?这一喊,那往日里故作的粗哑嗓子也就变了?音调,更像是个姑娘家?的声音。
但即便察觉到栗子头是个姑娘,白亦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眉头也没皱一下,继续将她?给绑了?在了?另外?一间空房里,叫阿黄守着周梨,才敢出去。
周梨这屋子里,他?烧了?两个火盆,床上也是他?躺进去暖了?,才叫在火塘边烤火的周梨进去睡。
周梨心里是感动的,但也没有拒绝白亦初的好意。她?觉得?自己是了?解白亦初的,自己若是不要他?这些付出,只怕他?还着急。
只不过如?今晓得?那栗子头是个姑娘,心里稍微有些诧异,一时又觉得?这个姑娘倒是聪慧,瞧她?那栗子壳儿一般炸开的头发,想来一发生干旱的时候,她?就自己刮了?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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