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七情六欲也没有了?」
「谁说的?」他紧紧地搂着我,用舌头俏皮地舐我的鼻子和嘴巴。
我望着他。这七天来,我多么思念他。他知道吗?
「为什么不索性去七七四十九天?」我问他。
「你以为我不想吗?」
他开朗了,是已经找到了灵感吧?
他说,在寺院时,师父讲了一个佛经上的故事:一个女人,因为爱上了另一个男人,所以想要离弃丈夫,于是设计假死。她串通了别人,买了一具女子的尸体,让她的丈夫相信她已经死了。
她的丈夫伤心欲绝,只好把尸体火化。然而,他太爱她了,因此成天把她的骨灰带在身边,这样的深情感动了他的妻子。她离开了情夫,想要回到他身边。
那天,她悄悄地跟在丈夫的身后,叫唤他的名字,期待看到他既惊且喜的神情。然而,当她的丈夫转过身来看到她,只是淡漠的问她:「你是谁?」
「我是你的妻子呀!」她说。
「不,我的妻子已经死了!而且是我亲手把她火化的。」她的丈夫坚定的说。
「那不是我,我根本没有死呀!」女人几乎快要崩溃了。他这样爱我,怎会忘记我的容貌呢?
然而,无论她怎样解释,她的丈夫终究不相信跟前人便是他的妻子。
爱,是不能被试探和考验的。背叛丈夫的妻子以为她可以理所当然的安排丈夫的感情。可是,对伤心的丈夫来说,爱情或许已随谎言消逝。
爱会随谎言消逝吗?后来,我知道是会的。
15
从寺院回来之后,林方文写了好几首歌,唱片公司认为那些歌曲有点曲高和寡,想他修改一下。他一个字也不肯改。他们说:「为什么不继续写以前那些歌呢?最好不要改变。」
林方文努力去突破自己,他们却嫌他太突破了。
那天晚上,他在录音室里跟叶和田吵得很厉害,我站在外面,隔着玻璃,听不到他们吵什么。林方文从里面冲出来,头也不回的走了,我连忙追上去。
他一个人走在路上,我看得见那个背影是多么的颓唐。他曾经写过的、那些感动过无数人的歌,就在那一刻,一首一首的在我心中流转。我默默的、远远的走在他后面,我不知道我可以为他做些什么。我是多么的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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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之后,他忽然转过身来,微笑着问我:
「你为什么走得这么慢,老师在我后头?」
「我不知道怎样帮忙。」我说。
我多么希望我是个温柔的女人,在这个时刻,能够对他说一大串安慰的说话。可惜,我从来不是。
「没事吧?」他反过来安慰我。
「你是最好的。」我告诉他。
他笑了:「每个女人都认为她所爱的男人是最好的。」
「我不是盲目的。」我说。
「盲目又有什么不好呢?只要是自己所爱的人,他的一切都是好的。这种盲目,是多么的幸福?人若能够盲目一辈子,也就是矢志不渝了。」
「但你的确是最好的,这方面,我不盲目。」
「我却希望自己能够盲目一点。盲目地相信自己永远是最好的,那样我才可以一直写下去,一直重复下去,不会想得那么多。」
「你愿意这样吗?」我问。
「就是不愿意。」他双手插在裤袋,垂下了头,悲哀的说:「也许我再不适合写歌词了。」
「谁说的?」
「不写歌词,人生还有许多事情可以做的。」他抬起头来,微笑着说。
我苦涩地笑了:「为什么不是我安慰你,而是你倒过来安慰我呢?」
「因为,你比较没用。」他用手拍了拍我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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