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被日子啃成一道弯钩,已经是接近月底的时候了,偏又赶上阴天,天上地下黑成一片,像是什么都没有的混沌。
有脚步极轻地踩在草上的声音,新鲜的嫩草,无声被踩倒,只在匍匐向地的时候,发出唰的一点声响。
可饶是如此,也有人低声呵斥:“活够了?轻点!”
那脚步声便更谨慎低声下去。
“还有多远……”有人忍着粗重的呼吸,低声问:“究竟有没有人来接应?”
有人极轻地应道:“我已经早将王爷的命令传出去,应该不远了,再向前进了戟平……”
他话音未落,黑暗中疏地破空声起,一声惨叫霎时在身边不远处响起。
“有埋伏!”有人惊呼起来:“护王爷先走!”
慕景德连一句骂人的力气也没有,刚将手扶在刀柄上,便被人扯住衣服:“王爷,这边走!”
他们的人本就剩下不多,无论如何都没法跟对方硬抗对冲。
他只听黑暗里的声音,再不做徒劳的挣扎,狼狈如丧家之犬,也顾不上四周如何凄厉声起,在几人的护卫下,一头扎进树林中。
“哪边?”
他纵然带兵多年,却也没有像白家那样实打实地在战场上拼杀,更不会这样被人追得仓皇而逃,慌乱之下,只能向身旁的人寻求一颗定心丸。
“行之,哪边?”
江行之摸了一把脸上的泥水,瞬间打亮火石,又飞快地在手心里熄灭:“往这边。”
没有人有一句疑问,这一路上,他们都是靠着江行之,几次从夹缝中挤出一条生路,否则也许到达这里的人数更要打折扣。
喊杀声没有停过,像是始终都缀在身后——对方想在入戟平之前将人截杀,必然会竭尽全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江行之身上。
在又打亮两次火石之后,江行之终于站住脚,面前不远是杂草簇拥的丛丛灌木。
他用配刀戳进灌木间,在地上反复探探,指着一处,促声吩咐:“扒开!”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那灌木连着泥土拔出,空出极小一块地,江行之跳进去,直接动手去扒,很快露出下面一块木板,掀开口,可容一人上下。
“王爷,快进去吧。”他喘着粗气:“我们继续向前,把人引开,下面有梯|子,天亮之后,王爷再上来,去与戟平来的人会合。”
慕景德也跨进去,见那黝黑的洞口如一张可怕的兽口,虽然伸手向下一摸,的确有木|梯搭在口上,心里也止不住地突突直跳。
“王爷,快下吧。他们快赶上来了!”江行之催促着:“这不是寻常窖井,里面不会憋闷,是安全的。”
身后的声音的确像是在逼近,再不能耽搁了,慕景德忽然扯住要走的江行之:“行之,跟我一起下去!”
“是!”
黑暗里,他见不到江行之的脸色,但只一句飞快的回应,倒让他的心跳得不是那么厉害了。
他当先踩着梯|子下去,听到头顶上江行之也跟着下来,却露了半个身子在外面,吩咐其他人将土薄薄盖一层,将灌木移回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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