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已久的南衙十六卫举起了上弦的弓|弩,他看着箭矢如雨落下,面前是惨叫咒骂,身后是廖广明幸灾乐祸的声音。
“恭喜曲司天。”
半个时辰后,宫里的消息跑漏出去,在后押解辎重、尚未进城的白石磊带着几万人马,杀出重围,投奔柳重明而去。
白家必反。
在白夫人的注视中,他仿佛被这四个字灼伤,又像是被丢在冰泉里浸泡,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冻坏了,”白夫人用帕子给他擦一头一脸的水和泪,一迭声地吩咐:“去烧些热水,让他洗洗,把石磊以前的衣服拿一套小些的出来。这孩子,怎么这么瘦,洗完了带过来一起吃饭。”
身后侍女忙将曲沉舟搀扶起来,向后院去了。
白夫人这才在桌边坐下,拈了青涩喜人的莲子放在口中,也推白世宁:“半身污水,一脚泥泞,怎么就好大咧咧地站在这儿,赶紧去换身衣服。”
白世宁手下动作很快,一颗颗莲子地掉落在盘子里,口中应着好好,转眼又问:“莺儿,你瞧那小家伙怎么样?”
“这能瞧出什么来,只是脸上那伤,看着就疼,想来也吃过不少苦,改天让重明给好好治治。”
白夫人为母心慈,看着这孩子也就跟石磊差不多年纪,忍不住又叹一声。
“若是别人,还能想着过几天,让重明把人放出去罢了,可惜是这孩子。”
白世宁不解:“他怎么了?”
“你们男人粗心。”白夫人斜他一眼,丢开莲子,牵着手向后面走去。
“你是没细看那孩子,若是脸上的伤真治好了,不知道是个什么好模样,又没有家,放出去了,无依无靠的,往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白世宁不问缘由,只被牵着走,直到进了房,才知道这是要自己把一身湿淋淋的衣服脱下来。
热水已经备好,他跳进去,又反手握住白夫人的手:“莺儿,别走,我好想你啊。”
“别闹,我不走。”
白夫人失笑,为他解开发髻,轻轻梳理着,心中还惦记着。
“世宁,若是重明改天成家收了心,要放人,你劝劝他,好歹给人寻个好去处,再不济,咱们这里也不差多一个人。”
见白世宁不说话,她自己也无奈笑一下。
“你是不是又笑我太幼稚,管制司的册子上密密麻麻都是名字,我救得了他一个,救不了所有人。但是看在眼前的,总是好一个是一个。”
“莺儿,你真好,我不笑你。”白世宁像是怕握疼一样,轻轻捏住她的手,叹了一声:“不该是这样的。”
白夫人生于世家,自然也被私下里教过这些过往。
大虞开国时并没有管制司,只是先祖皇帝灭蛮夷烈渠时,两边打到不死不休,才变成现在这样。
烈渠的青壮年男人都被屠戮活埋,先祖皇帝既容不下烈渠人在原本的土地上生活,也不许他们逃往蛮荒自生自灭,便设立了管制司,将所有烈渠遗孤都没入奴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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