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子错了,是吗?"她说。
菲利普惊喜交集,窥视着她的眼睛。在这当儿,他发觉她那双眼睛渐渐发亮,含情脉脉,蕴藏在那对眸子里的神情使得他心荡神驰。他的心不由得一阵激动,热泪涌进了他的眼眶。
"诺拉,你不喜欢我,是不?"他问道,一脸疑惑的神情。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寸你问得出这样愚笨的问题。"
他猛然搂抱着她。
不一会儿,菲利普松开了她,向后蹲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好奇地打量着她。
"嗯,我简直发狂了!"他说。
"为什么?"
"我觉得太惊讶了!"
"不感到愉快吗?"
"太高兴了,"他叫喊着,声音犹如从心底迸发出来似的,"太骄傲了,太幸福了,太感激了!"
他拿起她的手,不住地吻着。这对菲利普来说,一种既坚如磐石又永不泯灭的幸福开始了。他俩变成了情侣,但仍然是朋友。在诺拉的身上,存在着一种因把自己的爱倾注在菲利普身上而得到满足的做母亲的本能。她需要有个人受她爱抚、叱责和刺刺不休的称道;她有一种一心追求家庭情趣的气质,以照顾他的健康和替他缝补浆洗为人生快事。她深切同情他的残疾,而他本人对这一点异常敏感,因此,她本能地以柔情脉脉的方式来表达她对他的怜爱之情。她还是个刚过豆蔻年华的少妇,健康、丰腴。对她说来,奉献自己的爱是顺理成章十分自然的。她心境快乐,内心充满了欢笑。她喜欢菲利普,是因为他凡是听到生活中合她意的趣事儿,都同她一起畅怀欢笑;她之所以喜欢他,最重要的还是他就是他。
她把这一点告诉菲利普时,他欢欣地说:
"胡说八道。你喜欢我,因为我是个不多话的人,从不插嘴。"
菲利普压根儿就不爱诺拉。但是,他却非常喜欢她,乐意同她果在一起,兴趣盎然地谛听她那妙趣横生的谈吐。诺拉帮助他对自己树立起信心,宛如替他在心灵的创伤上涂搽愈合的药膏。他钦佩她有勇气,充满了乐观,大胆地向命运挑战。她自己没什么人生哲学,但讲究实际,不矫揉造作。
"你知道,什么教堂、牧师,诸如此类的东西,我统统不信,"她说。"但是,我信奉上帝。不过,只要你还能勉强维持生活,只要你有时还能够仗义勇为,拯人于危难之中,我就不信上帝还会想着你。我认为,人总的来说还是正派的,而对那些不正派的人,我感到遗憾。"
"那以后怎么办呢?"菲利普问道。
"喔,我自己也心中无数,你是知道的,"她莞尔一笑。"不过,我抱着乐观的希望。无论如何,我将不用付房租,也不用写小说。"
她有着女性所特有的那种在奉承别人时善于察言观色、投其所好的人才。她认为,菲利普自量无望成为一名伟大的画家便毅然离开巴黎,这是件果断的举动。当她热烈地称颂他时,他听得如痴如狂。这一举动究竟是说明自己勇敢呢,还是说明自己生活的门的摇摆不定,他一直心存疑惑。想到她认为那是英勇的表现,他感到欣慰。她大胆地跟他谈沦起那个他朋友们本能地回避的问题。
"你真傻,竟对你那条跛脚如此敏感,"她说。看到他神情阴郁,脸涨得通红,她接着说:"你知道,人们并没有像你这样想得那么多。他们第一次见着你时才注意一下,以后就忘了。"
菲利普不愿搭腔。
"你不生我的气,是不?"
"不生气。"
"你知道,我这样讲是因为我爱你。我决不想使你感到不愉快。"
"我想,你对我讲什么都可以,"菲利普微笑着答道。"我希望我能做些什么,以表达我对你的感激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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