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门去往火车站的路看似四通八达,其实只有一条,无论怎么走,终归是要从武馆街经过的。
而武馆街存在的时间又总归是比火车站建成的年月要早得多。
早在那些武人还未奔到这里寻找前途和名声的时候,武馆街就已存在了。
打的多是北方的拳种,八卦通背形意,也有些南方的小拳种来这里求出名,但终究没掀起波浪就匆匆退场。
津门的水,太深了。
李飞坐在黄包车上,满目所见是各武行挂在外头的旗子,红的黄的黑的,随风飘扬,舒展着。
“武馆街,还是没什么变化啊。”
“这位爷,您说的是,不管这时局怎么变化啊,洋鬼子来了也好,划了租界也罢,再有钱有势的人家啊,终究也得有个武人看家护院不是?”
车夫皮肤黝黑,中气十足,边跑还能边跟李飞搭话。
“呵,那不就跟门前养了条狗一样吗?”李飞感叹道。
“哟,可不能在这一块瞎说啊爷,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差别。这世道啊,要是没赶上兵祸,那人还能跟狗抢几口吃的,要是哪天白莲教,太平军打过来了,那这人啊,还真不如狗呢。”
“已经没有太平军了。”李飞说道。
“什么,没有太平军了?”车夫语气有些惊讶。
“嗯,甲子年的时候就没了,被姓曾的破了天京,屠了个干净,没什么太平天国,也没什么天王了。”
“嗬,这倒是怪事了。”车夫感叹道。
“怎么说?”
“这太平军都没了,怎么朝廷还一直打仗,年年加税啊?”
“呵,谁又知晓呢?朝廷的大敌啊,遍地都是。”
李飞说着擦了把脸,“我先眯一会儿,到了车站叫我。”
“得嘞!爷您安稳歇着!”
车夫挺直了腰板。
李飞闭目养神,只觉得四周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黄包车夫突然停住。
“到了?”
李飞睁眼,发现自己还在武馆街。
“还没到。”车夫背对着他,已将车子停住。
“明白了。”
他点头,提着箱子从黄包车上跳下来,转头看了看前后。
只见街头街尾已站满了神色冰冷的武者,一个个手上抓着刀剑,盯着李飞看。
“你也是武行的人?”李飞看了一眼车夫。
车夫摇头,“街面上的事,轮不到我一个拉车的参合,我只拉车,不管别的。”
“好,做一行爱一行,你是个明白人。”
车夫不说话,只是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突然一声哨响,一支箭洞穿了车夫的脖颈。
李飞愣了一下,随后收回想拍对方肩膀的手,长叹一声:“这小子,是不是天生杀人狂啊?”
所有人都被这一箭震住,齐刷刷望向头顶,只见在百步开外的高处,狄杰正举着弓站在屋脊上,神情冷漠。
“呵,好大的气派,好酷的作风。”
李飞看向那头,日光之下狄杰只是微笑,冲他摆摆手。
这大概是叫他只管往前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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