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雨声有些大,我便没注意听这水声,哈哈……”
裴旺收拾着桌案,望了望那雨幕,道:“今年的雨水是有些大,听说城西的水渠决了堤,淹了好多民房呢。”
裴俦心下一跳,道:“城西?”
“对啊,就靠近护城河那一片,多是些来邯京谋事的外地人,工部那些当官的,不管不顾,唉,这水一淹,不知能坚持到几时哦。”
裴俦默默记下了这事。
大渊吏部向来位居六部之首,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勋封、调动等事务,三年一考,共考三回。
五品以下的京官,考满后由本部上官擢写评语送往吏部统考,四品以上由皇帝亲自决定升降。至于外官和军职,则由各地布政使司与按察使司考核,四品以上仍然由皇帝决定升降。
今年正逢上一次大考,裴俦初入吏部,被任以统筹各部上官评语折子,加封成册呈与尚书的活儿。
这是件马虎不得的大事,裴俦铆足了劲儿,细细瞧过每一条评语,生怕出了差错。
一连统筹两日之后,还真叫他瞧出了不对。
是一个工部来的折子,其间良多溢美之词,都是在夸那郎中石公平,这都是虚话,裴俦本可以忽视了,照实登记就好,但他发现,若是照这工部郎中升任侍郎的意愿来,那原来的工部右侍郎就要被连降三级,连个主事都做不成了。
裴俦拿着折子去找右侍郎,却被他劝诫少管闲事。
右侍郎语重心长地道:“小裴啊,咱们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其他的,就别多问了,知道吗?”
裴俦心下明白,这话是在提点他,但心里始终有那么一块疙瘩。
直至后日他撑着伞打城西过时,这块疙瘩已经成长为了心上一块巨石。
那日又是大雨,裴俦送了案卷正往宫城赶,走到桥上时想起裴旺说这里泛了水灾的事,便停下来看了看,果见护城河边大大小小五十余间房屋,有大半都淹在了水里。
就连他脚下的桥,距离水面不过一尺有余,若不是建得高,此时这桥梁怕是已经陷入水里了。
隔着重重雨幕,裴俦瞧见不远处有十多个身影正站在水里,不知在忙碌什么。
他沿着河岸走近了些,方才看清那些人站的地方似乎正是原来的水渠,不知是年久失修还是别的原因,被大水一冲便垮了,大水跃过水渠,便淹了几十间民房。
只见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将沙袋传过去,垒起来充当堤坝,欲将那缺口堵住。
雨势渐盛,水线越来越高,竟隐隐超过了他们垒起的层层沙袋。
有一高壮男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吼道:“大人,雨实在是太大了!这里危险,咱们先上去吧!”
矮小男子搀了个人,急速喘着气,也跟着道:“底下排水的通道出了问题,水排不到河里,许是被泥沙堵住了,咱们这沙袋只挡得了一时,不是长久之计,大人,咱们还是报上去,筹齐了人手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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