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激化,周身的药力骤然沸腾,沿着经脉沁入体内。乱窜的灵力被面前那白衣人推着,轰然往上,集中向头部。一阵尖锐的刺痛,沈映宵忽然明白了:这药竟然是在针对神识。这个念头闪过,他非但没有刻意忍耐,反倒还放大了几分疼痛,猛地抱住头痛叫呜咽,腕上锁链被他挣得哗啦作响。那白衣人回过神,伸手在锁链上点了点,链条缓缓收紧,把他的手拉开锁到了两边。沈映宵动作微不可察地一僵。……没了双手抱头这个标志性动作,怎么演才能让自己看上去很疼、疼到没了理智?没等他想好,脑中的刺痛反倒渐渐退去了。白衣人显然低估了他神识的强度,也没想彻底把沈映宵弄成废人,他还有事要问。沈映宵便也顺理成章地松了全身的力气,半死不活似的被周围的锁链挂在水中。紧跟着就感觉一只手便抬起了他的下巴。沈映宵睁开被冷汗打湿的眼睫,费力地看向面前这人——白衣人一丝不苟地竖着发冠,五官温润,脸上明明没有笑意,却给人一种他正在微笑的感觉。这人沈映宵见过,而且不止一次:医仙谷派人来接梅文鹤回谷时,来的多半都是他。这是医仙谷谷主的首徒、那位经常替谷主出面的大师兄,白羽。……而这个身份,听上去也离无迹很近。正想着,就见白羽回过头,远远看了一眼门边站在阴影里的人,眼带请示。那人朝他微一颔首。白羽这才重新回过身。他压低嗓音,轻声问沈映宵:“你这些日子在谁手中,魔种为何在你体内?”白羽询问沈映宵的时候,沈映宵也在观察着他。触碰到才能发现,白羽的气息其实有些奇怪:不是傀儡,却也不像活人,倒更像是微妙地介于两者之间。反倒是站在门边阴影里的那个人,切切实实是一只傀儡——和梅文竹给人的感觉相似。沈映宵理了理,很快便猜到了其间关系:门边那人恐怕正是无迹的化身,而眼前这个……或许是人与傀儡兼具?只有像这样性命系于无迹掌心,无迹才能放心让他去做别的事。沈映宵像模像样地瞎猜着,同时也没耽误正事,答道:“……我不知道。”白羽刚才没问他在哪,反倒是问他在谁手中——可能在这些人眼里,一个元婴期的仙灵之体算不上人,只能算一样在大能手中辗转的东西。这是十足的轻视,但沈映宵反倒乐得被这么看待:既然是东西,那么他先前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不知周围有何人,岂不是也很正常?白羽果然对他的回答不算意外。他又仔细探过看沈映宵周身,没找出动过手脚的痕迹,这才飘身上岸,对门边那人恭敬道:“他似是不知。不过,也或许是药物尚未完全生效。”那人点了一下头,缓步走了出来,动作略显僵硬。沈映宵自己不好抬头,只能在心里喊魔尊:“快去看看,是不是你那个老对头。”魔尊根本没往那边飘,便已经嫌恶地抬手在脸前扇了扇风:“不必看了,除了他,谁能有这么恶心的气息。”无迹的傀儡,很快便走到了池边。这人果然也能像梅文竹一样附于傀儡当中。不过参考后者,他本体此时的状况,恐怕不怎么好。沈映宵:“……”真是个好消息。……无迹不知这徒孙心里在想什么。他打量着沈映宵,毫不避讳地对白羽道:“这孩子修为太低,化不掉魔种,倒正好是个不错的容器。他背后那人大概也是这么用的。”白羽回头看了看药池:“那……”“人送来了,我们便接着用。”无迹随意道,“至于其他事,既然他不想说,那就让他忘得更彻底些。”白羽明白了。沈映宵出现得蹊跷,不过不管这人是逃亡误入,还是带着计划来的,只要让他把前尘忘个干净,那些里应外合之类的事,自然无法奏效。这么想着,他召过另外两只傀儡吩咐了几句。那些傀儡很快便找来几箱药材,细细倒入池中。水流搅动,药物被灵力催动,整座水池都沸腾起来。可沈映宵身在其中,却发现周围的温度反而在变低,仿佛要将人的思绪彻底冻住。过了许久,沸腾的池水重归平静。无迹上前一步,招了招手。沈映宵便被一种无形的力道牵着,漂到了池边。无迹俯身在他眉心一按,打下操控傀儡的印记。然后他重新直起身,轻叹一声:“还好魔种原样回来了,否则……”旁边白羽听到这话,将头深深垂了下去。无迹毕竟是渡天劫失败的人,虽然百般遮掩,但仍是越来越被天道所觉。因此他大多时日都在沉睡,每逢一甲子才会遮掩气息出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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