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得医生的同意,我抱着乐乐下楼去,特殊病房的两个护士紧紧跟随,随时准备接手。
到底是病了一场,乐乐瘦了不少。
四岁的他,我原本都有点抱不动了,现在抱在手里,却怎么也不肯撒手,总觉得不重,还能再抱一会儿,再抱一会儿。
乐乐好久没听我讲故事,缠着我,非要听。我找了个长椅坐下,让乐乐坐在我腿上,抱着他,而他攀着我的脖子,喃喃地讲着故事。
扭头之间,我望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远处的树下一闪而过。
再要定睛去追望,树下却是空白一片。
呵,我以为是康子歌呢,看来是看错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为自己的幻觉而羞愧。
我在医院一直呆到天黑,将乐乐千叮万嘱地托付给了值班的护士,回家路上才想起,都这么晚了,不知道康子歌到底是吃的什么啊。
一瞬间,有些牵挂他。想想自己陪伴了乐乐一整天,那么开心那么不舍,的确将康子歌抛到了脑后。
在公交车上了个信息给康子歌。
“在哪儿呢?”
“在家啊。”
“晚饭吃的什么?”
“有应酬,刚吃完回来。”“你在哪儿呢?”
“我在公交车上,正回家呢。”
“乐乐怎么样?”
“很好,特殊病房的医生护士真不错,24小时值班,家属一点都没有后顾之忧啊。”
“拿钱换服务,太正常了。”
“又是钱,大财迷。什么时候可以不提钱?”
“好像……大概……也许要等我百年之后吧。毕竟我的工作,除了谈钱还是谈钱。”
公交车晃晃悠悠,终于到站。坐了一路,也挺累的。从车上下来,我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也不管有没有人看,不顾形象了。
“芳芳——”
康子歌竟然等在车站,笑着向我挥手。
我雀跃地跑过去:“咦,你怎么在这里?”
“散步,顺便来接你。”
“啊,顺便……”
康子歌笑道:“小器女人,真是计较。说反了,来接你,顺便散步。”
“这还差不多。”
很自然地,他牵着我的手,在夏夜习习的凉风中,散着步往回走。
他问了乐乐的情况,说这几天公司里特别忙,没法老是陪我,也不一定有空回家吃饭,叫我不要忙了,多陪乐乐。
我心中一动,觉得他这话有些违心。就好像一个预感到自己要被抛弃的小朋友,将好朋友的手狠狠甩开,说,是我先不和你做朋友的!
“今天你去医院了吗?”
康子歌的眼神有些闪烁:“没有啊,我一直在公司。”可是,他不太坚定的语气出卖了他。
他一直都是说一不二的,素来简洁,也甚少有这样的眼神和语气。
又是一阵莫名的心疼,康子歌啊,你心中要回避的、要隐藏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你扛得了么?
“几点了?”我拉过他的手,一看手表,八点,市还没关门呢。
“家里冰箱有些空了,明天还想给你做点儿新式花样呢。康大少赏个脸,陪我去市?”
“好啊!回家拿车,我们开车去吧。”康子歌也明显热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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