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扬眉,尚未开口,侍女便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只是一杯清水,因为他也不喜欢喝茶。偶尔小品一番,对着对的人,对着对的景,倒还心旷神怡,可惜他很少有这样的好运,能遇到这样的机会。这杯水还微微冉着热气,显然温度正好。
可是,朝公子却更加面无表情起来。
他现在的确很想喝水。想喝很多很多的水,他似乎又回想起那肉汤地滋味了,他感到自己喉咙里,有一块肉。似乎堵住了他的气道,他的呼吸变得有些费力。
他心情焦躁,同样口干舌燥。
这时,一杯送到嘴边的,不凉不烫地清水,本该正合他意才是。
实际上,这个侍女的举动,不光是正合他意,而是该死地正合他意。
真正是该死了。
对他而言,能看出他在想什么。能看穿他想要什么的人,他都不喜欢。但这里面又有区别,摸清了他的心思却随之表现出来的人,他很讨厌;至于那些明明了解他是什么想法,但是心里虽然知道,里面却一份表情也不多做表露的人,他才可以假装不知道。
比如。此时站在门外的妙雪。
妙雪是个聪明人,但是她还不够聪明,以为她真的能完全让他看不清。
他只是不想点破。不然,单是她为什么会留下的理由,就很蹊跷了。
有时候。人生太无趣,总要给身边的人留些希望。
朝公子在心里讽刺地一笑。没有人知道他笑得是这了无生趣地命运,还是身边的妙雪。
他的娘亲,现在正在这个落夕榭的某个角落里安度晚年。依旧是疯疯癫癫的。她住着的那个地方外面,有机关林立。江湖上,曾有自认为技高一筹的宵小,满脑子地发财梦,幻想着那重重机关后面,是落夕榭不被外人知晓的绝世珍宝。于是。便拉了几个同辈鼠类。夜闯之。结果,不过是被那洒满了毒酒的箭刺了个通透。
有一个人。不知道是太幸运还是太不幸,亦或真的有几分真本事吧,居然躲过了箭阵,走出了迷阵,却依旧伤在了一群犹如黑色星星的毒蒺藜上。
那毒蒺藜上地毒,是外域传过来的,本是那边的皇室专门逼供用的。那毒不会让你死,只是让你疼,那种疼,就像一只牙尖嘴利、触角上长满倒刺地虫子,从你的伤口处入内,经由筋脉和血液,慢慢地爬行于你的周身,让你的每块肌肉,每个骨头缝,每丝神经,都在疼,这种毒蒺藜,叫“赛连心”。
俗语有云,十指连心。十指中不论哪一指疼了,那疼痛都是直往人心里钻的。可是这毒蒺藜的毒,却比十指齐断后地连心之痛,还要让人痛不欲生。
那男子追着爬着,好似一条狗一般,哀嚎着,翻滚着,哀求着从他身边走过地每一个人:“求求你,杀了我吧!”他疼得连自杀的气力都没有了。
那几天,是朝公子在那个地方待得时间最长地一次。平时,他只是偶尔会去看看那个见到他也只是无视他的人,看着她嘻嘻哈哈没心没肺地活着。但是那一回,他待足了四天。
这四天里,他就欣赏着那人的丑态,然后冷冷地告诉他:“我不会杀你。”
那人早就不去想,那几步之遥的地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宝藏,即便里面经常会传出女子的嬉笑或者惊呼,他都已经丝毫不再注意。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赶快死去,可以不再受这非人的煎熬。
但是,那个面容仿若神仙,可是却冷酷无情地仿若地狱使者的男子,却命令他的侍女,给他喂水,喂食物,强迫他吃下东西。
那些貌若天仙的女子们,则一个个好似没有灵魂的漂亮木偶,完全听命于他。
朝公子本是想多待几天的,但是那男子哀求的样子终于让他反感起来。
“其实,你们还没有进入落夕榭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你们来了,并且,我也清楚你们的目的。”四天来几乎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朝公子,忽然开口对那男子说道。
那男子却似乎并不感兴趣朝公子的未卜先知,或者他自己也已经想到,又或者他此时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快点死去。他只是声嘶力竭地叫喊:“你为什么不让我死!”
朝公子不喜欢他打断自己的话,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你知道吗,我身后的那个地方,没有宝贝,只是有个人住在里面而已。”
“而且,我确定,她对你们毫无价值可言。”
那男子却索性闭起眼睛来,嘴里继续哀嚎着:“废话少说,快点杀了我!”
朝公子倒也没有因为这男子的态度而动怒:“我听说,你的外号叫铁骨罗汉?”
那男子蓦然睁开眼睛,显然不知道朝公子此时说这话到底是想做什么。
只见这个步态优雅的年轻男子,带着一丝类似微笑地表情靠近了他的耳边,语气温柔地道:“其实我就想知道,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这赛连心的毒霸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形影重重谁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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