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儿身体越来越不好,每逢下雨潮湿就会生病,我和夫人很担心,于是询问四方大夫,最后听说有方外高人可以修炼治病,可是夫人不想镜儿离开身边,所以这个打算就作罢。后来的镜儿,一病再病,连生辰宴席都渐渐不能参加。而如许就越来越调皮,越来越不乖,开始捉弄府内的管家下人,甚至往来宾客。”
“听起来很像明大少作风。”万世笑笑。
“……如许不是那样的。”
……
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正看到座中一直不怎么想讲话的明总管淡淡地说着:“如许不是不乖,他捉弄下人,是因为下人总是说我两兄弟……”
许心湖定定地等着他说下去。
明总管看着众人继续说着:“下人们私下会说,哥哥是个病秧,弟弟是个魔星,就像是来讨债的。为哥哥担心为弟弟操心,夫人的身体才总不见好转。”明总管顿了顿,继续说道,“大家都在关注母亲,渐渐的,我三餐仿佛都是苦药,而最常见到的就是如许,那段时间陪伴我最多的也是如许。如许每次来找我,都会哭哭闹闹,说又有人在说我们的坏话,要不就是又打破了父亲的古玩。但那时的如许,就已经知道故意打破东西可以推脱给下人了,我对他说这样做是不行的。”说到这里,明总管想想都不觉露出一丝无奈。
明老爷也是记得:“于是镜儿便代如许挨骂,镜儿每次都说因为喜欢古玩所以让如许拿来看看,手一抖就摔到地上。”
明总管语气祥和:“谁叫我是如许的哥哥。”
“这说到底该怪我自己,看到夫人的状况,夫人还时常挂念两兄弟,尤其身体不好的镜儿。当时我心烦意乱,加上真的以为镜儿时常给我惹麻烦打破东西,总是责骂,最后,我也不想见到镜儿以后变成夫人这个样子,便把心一横,决定将镜儿送到天山派跟随武林高人学艺强身。”明老爷说到这里,眼底满是不舍。
“要是我出去一趟可以健康地站在你们面前,母亲一定会开心,也会渐渐好起来。”明总管顺着明老爷继续说。
“不,镜儿,我原本是这么想,后来才发觉我这决定是错的……”明老爷叹了口气,“镜儿离开之后,如许变本加厉,不服管教,加之后来夫人病情没有好转,没过几年便离我而去——那时开始,我才发现,如许早已性情大变,不再是那个会调皮会哭着找哥哥的如许……”
许心湖这时想起了一个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于是她对明总管说道:“‘住在哪里选择不了,吃穿选择不了,做什么选择不了,他对他的父母说,他可以按照他们的安排做到他们希望的那样;但是他对自己的弟弟说,如果他有哪吒半点的傲气,早已刮骨还父、割肉还母,和他们断绝关系;后来他父母将他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临行前他又哭哭啼啼地告诉弟弟,他的父母很快会去接他的’……”
听到这些,明老爷愣住,就连明总管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为什么你会知道?”
许心湖用另一种复杂的眼神回应着明总管:“明少爷这样说过。”
明总管突然无话可说。
明老爷缓缓点点头,迟疑地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我当时的一个决定,竟然令得镜儿生了这么大的怨恨……”
“不,那是我刚听到的时候,一时冲动受到打击才胡乱说的,不过是书上看来的戏词。”明总管解释道。
明老爷释怀地摇摇头,“你们没有错,那是我的错。现在我总算明白,为什么在如许小时候去傅府寿宴看那出哪吒脑海的戏时,会那么胡闹打翻东西还举动反常地扔果盘到戏台上了;我想我也明白为什么如许那几年里都没笑过哭过了;更加明白之后的如许为什么总是终日游手好闲了……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后的镜儿也不愿意再下山回家了……”
“不是的,”明总管解释道,“在天山派的日子闲云野鹤,其实几年过去,早已过惯。我第一次下山就是祭奠母亲,其后年年都是如此,远离尘嚣的生活已经是我全部,我也是听闻父亲和如许这些年过的平安多彩,才安心习武。”
傅七夕在一旁听着听着,不由得想说两句:“莫怪小弟多嘴,其实这层隔阂既已形成,要拆开它,并不是件容易事。我也是在明兄最终假装被下毒昏迷前的某夜在酒楼听明兄说起,才知道原来明兄还有一个兄弟,而这个人就是明总管。这件事,我向我娘求证,才知道我娘没有告诉过我们的原因:从那个哥哥出生的那日起,就背着病包的包袱,虽然从未听本人提及,但是我想,就像明兄从来没有喜欢过‘魔星’这个称呼一样,明兄的这位哥哥的心中一定不会开心。离开这样的人群,或许才是这位兄长的意愿,这样就过了十几年,这位兄长渐渐淡忘了那人群里的一切,然后那人群也渐渐淡忘了这位兄长。取而代之的,是伴随明兄长大的‘魔星’。”
“那么明少爷又怎么会事隔多年,反是要将兄长绑在身边?”许心湖不明白。
“这恐怕最清楚的就是阿錾了。”傅七夕看了看阿錾。
阿錾从提到这兄弟俩开始,面色就一直沉沉的,如今才是终于开口:“呃我、我……我本来就无亲无故,快混成乞丐了,少爷故意把我捡回来,给我第一份工作,也是最长的一份工作,就是帮他找到一个人并跟在他身边,这个人就是我现在的师父——也就是镜少爷。开始我觉得可能不行,可是少爷告诉我,只要摆出自己的身世就可以了。后来师父见我身世可怜,果然真的收我在身边,于是我就在天山做了养马这份工。就这样,一过就几年。在这几年中,我不只照顾师父,也发现了师父的一些事……”阿錾顿了顿,说道:
“师父武功高强,心性淡然,感觉像个仙人多过凡人,但是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有次向少爷报告,少爷说,师父身上没有人的味道。”
——没有人的味道?这算什么形容……
“经少爷提醒,我才明白那不对劲的地方就是师父好像没有喜怒哀乐的表情来着……其实师父每年都会去夫人的坟上上坟,可是像是刻意避开老爷和少爷似的,师父都是选日落后去上坟,就这样,少爷和师父十几年没有见过面。这件事少爷一直都是知道的,不过少爷没有再提过。直到五年前,师父因为和万世小姐比武伤了手筋,从此只要运力就会手抖个不停,我见师父常常说着没事背地里却总是一个人发呆。我那时很后悔,收了少爷的钱来照顾师父,却照顾成这样……后来师父决定下山,我便跟随师父来到江南。”
“然后就遇到如许了。”明老爷接道。
“少爷见到我们,二话不说就叫五六个大汉打了我一顿,也不给我讲话的机会,还要打的我残废为止。师父看不过去阻止他们,和少爷理论,少爷却说我收了钱办不好事情,还几年没有音信,少爷的钱几年间早就用完了,那些钱,当下的师父和我也还不起,我一时慌了,只有拼命向少爷求情,愿意做牛做马抵偿。”
“不用说,你的师父也就跟着进了府。”许心湖听明白了。
“开始的时候还没有进府,但师父为人信守承诺,所以是自愿陪我在少爷府上做事补偿三年的。但是少爷说见他会功夫,怕他以后越主犯错了难以教训,于是就签了一份约书。那书约条件奇怪,少爷说要是他如果违反条件,就要永远在府里做牛做马。师父于是就签下了名字。”阿錾补充道,“我当时觉得这真的是很多余。此前少爷没有告诉过我师父是少爷的兄弟,只是给我一笔钱然后让我上山照顾这个人,我在山上那几年也见不到少爷我怎么知道一下山少爷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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