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沙发还是她结婚的时候买的,从她七十多平的小房子搬到这里来,用了快五年了,该换新沙发了。
可是现在不是购置大件,操心装修的时候,这一百二十万的窟窿,还等着填。
怎么填,实在是个难题,小吴毕业没多久,没那些老油条老道,不知道其中运作的潜规则,许延津如今隔离着,根本不准家属探望,不尽快想办法,到时候审计自己查到他头上,还是逃不掉。
小吴算是机灵的,也束手无策,齐硕挂了电话,屋子里空荡荡的,一阵风过,将阳台的一盆兰花给吹到了地上,“啪”的一声花盆摔得四分五裂,瓷片飞溅四散,灰黑的泥土洒了一地。
露台上还残存着一点积水,她面无表情的拿着扫帚把大块的垃圾一点一点扫了,连着碎瓷片和土,一起扔进了垃圾袋。
兰花是许延津出差的时候带回来的,他当作出差礼物给她让她种下,说是去某个兰花种植基地视察的时候挖回来的,他这个人,每次出差都会带一些这种不用花钱的东西给她。
拖把浸湿了水,她一点一点的拖,污泥汇聚成流水,弄脏了她粉色的拖鞋和白色的袜子。
她艰难的把沾满泥巴的拖把塞进盆里清洗,手上也很快沾满了泥巴。
那五六千的掐丝点翠的美甲她已经无心顾及,原本熠熠生辉的指甲上满是黑色泥垢,连指甲缝里都是黑的。
她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这些身外之物,该咋咋吧。
本来就是不匹配的,她能有幸享受几天,就够了。
这些重活原本都是许延津做的,只要他在家,家里有什么脏活重活——
洗马桶,清理垃圾,疏通下水道,都是他来做。
一滴眼泪滴进黑黢黢的污水里,“哒”的一声,一圈圈黑色的涟漪荡漾开。
——
“昨天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想法可以。”
爸爸妈妈过来了,爸爸接替了她做得差不多的清理工作,还有一点污水卡在露台地砖的缝隙里,爸爸拿着水管,打开水龙头,穿着塑胶拖鞋站在阳台上冲洗缝隙里的泥巴。
许延津带回来的兰花静静的搁在一边,还没找到空花盆,不知道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爸爸顺手将它拿起来想扔进垃圾袋里,齐硕赶忙阻止:“别扔,这是延津带回来的。”
爸爸顿了顿,又找了个角落归置沾着土的兰花。
妈妈看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阳台的动静,心疼的撕开一个创可贴,贴在她被瓷片划伤的指间,低声道:“虽然说举报撤销了,可是你爸爸去找了他老同学,人家说,还是要查。”
她神色怜悯,“我跟你爸爸都觉得,现在离婚是最好的。”
“趁机离婚,把财产一分,你爸爸到时候出面顶罪,毕竟延津帮过咱们家这么多,总不能看着不管,到时候,你也能保全——”
“不能这样。”齐硕嘴唇颤抖,心都凉了,“顶什么罪?关爸爸什么事情,不可能。”
“不离婚。”她又补充了一句,“不能这样对他。”
她忽然好像被抽干了力气,只觉得生活着么难?爸爸没错,妈妈也没错,他们都是为了她好,离婚显然是为了她着想,甚至还要和女婿一起顶罪。
错的难道是许延津?可是他所有的钱都用来给她买房,他为了应酬喝酒喝到胃溃疡,赚到的奖金都交了家用,她这时候抛弃他,寡情凉薄的耻辱印记会跟随她一辈子。
空气好像被抽了真空,窒息让她喘不过气,要是能离开这个环境就好了,要是能有一个能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给她依偎,让她依靠,让她暖一暖就好了——
以前都是许延津,现在呢,他在冰冷的拘留室。
而现在正有一个男人,正在让人在酒店里准备美艳娇嫩的玫瑰花。
鲜花,美酒,金钱,豪车,还有豪华宽敞的酒店。
那里想必没有乌黑的泥污,没有窒息的空气,没有一波又一波挥之不去的痛苦和难题。
这个念头闯进脑子里的时候,她整个人蓦的一僵。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