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雀一面听她说,一面望着镜中的自己。许是换了个心境,她忽然觉得,梳妆打扮也没那么无趣。
“不过是冒险的把戏。”她站起身来,将袖口垂衿都捋好,道,“咱们这回要见的阎王,见着素净的,就想沾些血迹上去,穿得繁复华丽些,看能不能有幸保命。”
她拔步走向榻边,摸出一把精致短小的簪子揣在袖里,妥帖藏好,而后往外走去:“我交代你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金蝉道,“听见摔杯,就闯进去说郡主娘娘急着找您,要您即刻回去。”
阮雀点点头,“走吧。”
平稳行进的马车里,她再度提醒自己,今日走这一趟的目的,一是探问神医一事的真伪,二是尽力请他赴宴,若是不能,便先顾活命要紧,总归顾家已将人得罪死了,她冒死去请,无论请没请成,都算是还了顾家的恩。她也能过了自己心里这一关,专心料理和离的事,离开顾家这群人。
如此想着,很快便到望鼓楼。
往日繁华热闹的望鼓楼眼下鸦雀无声,寒甲卫凌然而立。
阮雀亲手递上临时拜会的帖子。
不一会儿,上头一名看起来官职高些的长刀寒甲卫下来,说请她上去。
阮雀刚要移步,外头又停下一辆马车。顾诚下了车疾步而来,手里捧着长长的一个盒子,里面装的应该是书画。他上气不接下气,看了看阮雀,同那寒甲卫说道:“我们是一起的。”
阮雀:“……”
也好。
到底是顾诚自己出口无状吃罪了司朝,他来了倒也显得诚意足些。
顾诚显然也这么想,还特捧了家里最昂贵的画来。
寒甲卫拧眉,刚要上去再通禀,阮雀道:“帖子里头写了二人拜会的,皇叔知道我们一起。”
寒甲卫目光沉沉,盯了阮雀半晌,终是带着人上楼。
司朝与寒甲卫之间似乎鲜少用语言交流,寒甲卫屈起手指,在门上有序敲了五下,不一会儿,里头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悠悠地晃过来。
翩翩又张狂。
不是司朝又会是谁?
不知为何,每回一想到见他,阮雀的心就蓦然提到嗓子口。
顾诚也整了整步子,站得越发恭敬了。
“吱呀”一声,门从里被打开。
阮雀抬眼望去,只见一张惊为天人的绝色面庞出现在视线里,光从另一头畅广的凭栏处迸射而来,天光乍破,仙人广袖迎长风。
司朝看见阮雀,见她今日与平日不同,眼里飞快一抹闪过惊艳,随即湮灭无踪。半晌,目光落回她的腰上,长眸微眯,如若细看,还能看见如渊眸底尚未来得及掩下的暗涌澎湃。
顾诚先迎上去,刚要说些什么。
司朝便勾了唇,“阮阮,进来。”
见阮雀不为所动,顾诚忙暗推了她一把,道:“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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