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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的时候，和我说他小时候看过一次会跑的……”

“那种鬼按住死人的肩头，就能走，他姐姐被害死以后的尸身就是这么走的，他在晚上看到了，没追到，真的。”

“那个黑东西，看起来是一个长着很多手的大黑影子，他说近看像团黑毛烂肉。我自己不确定是不是有这种事，没见过。”

我的心怦怦狂跳，妈妈……是被打死的，是呀，我后来不记得了，她被谁埋下去了？我只记得好像有什么把她埋了，是那种黑东西？

我又开始觉得害怕，心里非常混乱，好像想不清楚问题。

她本来是被爸爸抛尸在这片荒山里的，是爸爸？不可能，他根本急于逃命呀！我看到的，他把妈妈的尸体扔下，就走了。这个该死的……

“尸身丢了，就要去找回来，世面上的不多，藏山里的比较多见，平常我们也要进山里看，”佘师傅告诉我，“不久之前……我和阿贾在白三的山里找到两个姐妹，像是我太公那辈的人，唉。”

贾佘两条搬尸门已经没落，他们一般在南方活动，人口不多，四散各地，算上他们两个，可能只有十来人了。

他们和其他师门的联系很少，有的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支脉存世。

佘师傅说很久以前都是一起的，说是进门就摘掉姓氏当无根人，不像现在这样分姓，后来因为元末战乱死了很多人，逃了很多人，都按姓分派了。

贾师傅是前几年带着徒弟回来的，说在外地太难干了，他们以前是堂兄弟，现在师门败落，同门四散，他们就带着阿枞守在家里的老屋过活，一起巡荒。

我问他那对姐妹看起来是什么死因，他说不知道，两人的尸身都有破洞，喉咙那里像被谁掏过，也像被人凿死的，看到她们两个的时候，已经是在很深的荒山里了。

“现在想想，心里也很毛啊，她们还是一对双胞胎喔。”

这对姐妹被不知道什么人埋在土中，当时已经有一半身体露出土堆，就在地上，他们不敢过去，因为地上的尸身像是活人，还很新。

我听到这里，心中难忍恐惧，看着心有余悸的佘师傅，“……像活人？”

“是的，”佘师傅说，“在土里，刚开始我看可能是两个新死的人，衣服很破，肚子上也有很大的破洞，伤口内脏都很新，你想想，在山里的，我和阿贾很久没见到这个样子的尸体，一开始以为踩进凶案现场，都要吓昏了。”

贾师傅说要报警，但又害怕凶手可能还在附近，而电话中只是混乱的杂音，他们挪动死人的经验可能根本不够面对变态案犯。

阿枞看到她们身上的老衣服，觉得应该是古人，要看看再说。

是古人。

佘师傅和贾师傅走近，看到古人散开一半的埋在土里的发髻，她们的面貌非常年轻，睁着眼睛，沾满天长地久的灰尘。

贾师傅确认这是两个古人，他的经验更丰富，因为经常进山上工，所以对死人身边的土地灰尘在百年风雨中的变化状态很熟悉，“这不是现在的人，你看，那头上插的，穿的，这些……还有这些土块，都这么样了。”

地上的古人让他们感到一种奇怪的害怕，这是怎么了？类似这样的尸体也曾经见过，可是怎么会埋在地上？

佘师傅看着那个破洞，突然预感到另一种难以理解的危险，尸体上覆盖着新新旧旧的风雨尘埃，连散开的头发也几乎伸进地下，脸部和腹部的破洞却很干净，里面崭新的内脏让他莫名的回忆起骑尸体的大黑影子的传闻，而他的师父早早过世，很多事情和办法他也都不知道，这怎么办？

几百年了，前人的经验早都遗失，同为搬尸人的阿贾甚至都不知道这可能是什么，只看出这是两个惨死的古人，贾门内的遗失状况可想而知，他们怎能随便应对？

他不敢再说话了，匆忙催贾师傅师徒离开，三人不敢走散，一直到天黑才走到白三村中。

“前天，阿贾……突然失语了，以前从来没出过事，和我写字说，好像看见……有那种黑东西，总之是个黑东西，他说的，很多条手臂插在身上，偶尔出现，来了也不干嘛，就一直看他，”佘师傅打开保温杯喝茶，“我看这个不能拖，今天帮你搬完，我就要去找外地的朋友给他看看，也许还有办法。”

“……那种埋着的，你们不能搬吗？”我问他。

“应该也能搬吧，但是我当时怕了，莫名其妙的，”佘师傅轻轻盖上保温杯，“阿凤，你脸色很难看，怎么了？”

我说今天的也是这样的，跟活人一样，一直埋在土里，只是还没露出来。

佘师傅从路边起来，他说要去，他还是想看看到底有什么问题，也许能找到一点关联，之前他回过味来又去了一趟白三的山里，但那两个古人已经消失不见，只剩土地中半埋的黑发，线索没有了。

我们走得不快，山里太乱了，路很小，有坑有坡。

“那是什么？”阿坎轻轻拉住我，“你看那个，是坟？”

我这时已经很接近妈妈的卧尸之地，但是思绪却又开始有些说不清楚的混乱，如果不是阿坎提醒我小心看路，我可能会带着他们走错路。

我顺着他指着的地方看过去，那里有一堆新土，像是从地下翻涌起来的，地面上，野草里，有零落的地下沙土，好像是人行动的痕迹。

妈妈……我看着那堆土，一股阴冷刺骨的恐惧灌入全身。

怎么会这样？我环视山林，回忆起阿勤哥说的那种撕人的活尸，疑心妈妈的情况可能是另一种，想到这里，我不禁浑身发抖，阿皮从背后扶着我，“凤哥？”

佘师傅脸色铁青，我说没枪，先下去再说，他坚持和阿枞过去查看，在翻起的土堆中轻轻翻找，却什么也没找到，阿枞说这次连头发也没有。

我和佘师傅面面相觑，非常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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