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看看刘朗和清平对你多好,你可真幸福!”凤凰的脸上贴着面膜,半倚在床上笑道。
“不管了,吃面、烫脚!” 是呀,再生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一肚子的火气也烟消云散了。
脱下鞋看见整个脚就像鱼肚一般,泛白起皱。也难怪,这一路走来,踩过那么多瀑布,鞋子里始终灌满了水,脚丫免不了要受些罪。双脚浸泡在热水里,氤氲的气体升腾,果然舒服了许多。
吃完面,烫好脚,我找出一身相对干爽的衣服换上,清平和刘朗则把我们白天穿的衣服、鞋子拿去柴火堆边烤,顺便去洗我的背包,大姐她们也回了各自的房间。
门巴女人
一个人在屋内,又硬又不平整的床板硌着屁股,脑袋里过胶片一般。
登上多雄拉山的时候,感觉自己还像在做梦一样,四下望了望, 咬咬嘴唇,坦然地接受了现实,我确实站在海拔4300多米的山峰上。果然,人不狠狠逼自己一把,永远不知道自己能够面对怎样的困难。
想起在多雄拉山看到的那个女孩的墓碑,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死亡是令人悲伤的事,可毫无意义的生活同样令人悲伤。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自己不就是那样生活的吗?真替我自己感到羞愧,那样地消磨时间,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生命。
和队友相互鼓励着,几天前,我们还都是陌生人,虽然在网上有过简单的沟通,那也不过是网友而已。转眼间,我们似乎已经很熟悉了。这在以往的生活中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没有办法接受。不过,这就是事实,人与人的交流没有固定的公式,能够这样成为朋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刘朗帮我和清平洗鞋、烤鞋、刷背包,还是很感动呢!
若情突然冲进来,激动的说:“小雨,你干嘛呢?平措妈妈太洒脱了,和几个门巴女人坐在厅里喝酒聊天呢!真懂得生活!”
“我能干嘛呀,发呆呢!去看看吧,你干嘛去呀?”穿上鞋子,我问她。
“拿相机,她们喝酒和我们很不一样。”
“什么酒啊?”
“不清楚,应该是二锅头吧,我看瓶子像。”
早在翻越多雄拉山岔路口的时候,我们就遇到了平措的妈妈。
当时,一位中年女背夫在路口等我们,给我们指路,而我们却十分疑惑为什么大姐的包会在她的背上。
后来才知道她就是平措的妈妈。
平措的妈妈出山背黄油回家,黄油比大姐的包重很多,平措心疼妈妈,就跟她换着背了。在与我们道别后,她起身熟练稳重地走开,没有选择跟我们走一条路。她说那是近路,很险,只有走了很多年的背夫才敢走。
我们来到厅堂,看见平措妈妈和另外两个女人坐在光秃秃的木桌前,浅斟慢酌,自得其乐,似乎已将身体的疲惫完全卸下,另外几个女人坐在另一边的木凳子上。没有下酒菜,只有酒杯和酒瓶,端着酒杯一俯一仰,脸色微微泛红,或许全身细胞里已经充斥着酒精的味道。他们谈笑的言语之间明快亮烈,无拘无束。
坐下来与她聊天,她说15岁就嫁人了,想来当时她还不明白男女之间的迷恋,就被牵引着走进了婚姻生活。我很迷惑地询问她:“年龄那么小,难为情吗?”
她轻轻地摇头,许久都不做回答,然后浮现出和平措一样的笑容。终年风吹日晒,让她的皮肤干燥皴裂,晒伤斑也非常明显,鬓角的细纹如沟壑一般。这让她看起来略显苍老。不过她的五官轮廓十分标致,如果不是生活的艰辛,她应该是个美人呢。
作为女人,她的脸未施过胭脂粉黛,肌肤被太阳逐日炽烤,总是习惯性地双眉颦蹙,卑微地垂着头,羞涩不已。作为母亲,岁月让她那般的不幸,20年来承受着连续丧子的痛,那该是怎样的悲伤和煎熬。被剥夺的生命就好比她人生旅途的残缺,像一张薄薄的网,总能窥见瘀伤的阴影,永远无法修复。
“三个孩子都是发烧,几天就不行了。都能自己……自己走路了,一个女孩两个男孩。要是……要是不管怎么样,老天爷都想要带走那三个孩子的话……”说起她失去的三个孩子,她的脸上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我知道。”若情打断哽咽的平措妈妈,说道:“做母亲的都愿意代替,愿意拿自己的命与孩子的命做交换,只求他们能够平安,可是事情的结局往往不是人想的那样。这是现实,没有办法改变,谁也不能改变。”
“平措是个好孩子。”我安慰她说道。
我也知道自己的话很无力,却不想再说什么,他们住的地方太偏远了,去医院都需要翻山越岭很长时间,即使去了医院,面对高额医疗费,能承受得了吗?
“嗯,很听话。”平措的妈妈端起酒杯,喝了很大一口,酒从唇角流了出来,流到了下巴上,她用手背胡乱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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