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击鼓声而颤动,他头脑感到一阵昏眩。他怒气冲冲,昏乱不知所措,恨不得去参
加他们祭神的环舞。他们所供奉的神像巨大而十分可憎,用木材雕成。在揭下神像
的面罩高高供起时,他们狂放地呐喊着。他们口角淌着白沫,用粗野的姿态和淫猥
的手势相互逗引,时而大笑,对而呻吟,后来又用带刺的棒相互戳入对方的皮肉,
舔着肢体里的血。可是现在,做梦的人也参加了他们的队伍,变成其中的一分子;
他也信奉起野蛮神来了。不错,扑在牲畜身上扯皮噬肉、狼吞虎咽的,正是他自己!
此刻,在践踏过的一片青苔地上,男男女女狂乱的杂交……这也算是一种献神仪式……
开始了。体验到这种放荡淫乱的生活,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堕落。
这个不幸的人从梦中醒来时,精神倦怠,神思恍惚,象落在魔鬼的掌握中而无
力挣脱似的。他不再避人耳目,也不管自己是否受人怀疑。但人们还是纷纷逃离,
海滩上许多浴房都空了出来,餐厅里也剩下许多空位,城里几乎看不到一个外国人。
事实的真相看来已经泄露。尽管有关方面相互配合作出种种努力,恐慌情绪再也无
法控制。不过这位珠光宝气的妇人和她的家人仍旧留着,这也许是因为谣言尚未传
到她的耳边,也许是因为她太高傲无畏,不屑理会。塔齐奥还住在这儿。有时在着
魔的阿申巴赫看来,逃离或死亡会带走周围每一个活生生的人,到头来岛上只剩下
他自己和这个美少年。在海边的每一个早晨,他总要用沉滞的、漫不经心的目光凝
视着他所追求的人,傍晚,他总是不知腼腆地在死神出没的大街小巷里尾随着他。
这样,他把荒诞不经的事看作大有可为,而一切礼仪习俗也就抛之脑后了。
象任何求爱的人一样,他一心想博取对方的欢心,惟恐不能达到目的。他努力
在衣服穿着的细微末节上变换花样,好让自己焕发出青春。他戴宝石,洒香水,每
天好几次在梳洗打扮方面大用功夫,然后盛装艳服、怀着兴奋而紧张的心情坐到桌
旁就餐。在把他迷住的这个翩翩美少年面前,他为自己的衰老而厌恨;看到自己花
白的头发和尖削的面容,他不免自惭形秽。这就促使他千方百计打扮自己,使自己
恢复青春。他唱去饭店的理发室。
他披着理发围巾,靠在椅上,让喋喋不休的理发师修剪着,梳理着。他用惆怅
的眼光端详着自己镜子里的面容。
“头发花白了,”他歪着嘴说。
“只有一点儿,”理发师搭着腔。“这是懒得打扮的缘故,所谓不修边幅就是。
有地位的人难免是这样的。不过这副模样到底一点儿不值得赞扬,特别是这些人对
世俗的偏见是满不在乎的。某些人对化妆艺术有成见,如果有人在牙齿方面也装饰
一番,他们就摇头表示不满。按理说,牙齿上也应当用一番功夫。归根到底,一个
人老还是不老,要看他的精神与心理状态如何。头发花白准会给人们造成一个假象,
而染发以后就会好一些,哪怕人们瞧不起染发。象您那种情况,先生,您是完全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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