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微微垂首,神色间流露出一丝哀怨与落寞,几缕发丝垂落脸颊,更添楚楚可怜之态,缓缓说道:“我嫁给了一个痴心的郎君,本以为能相伴一生。那几年,我们也曾在庭院里赏花,在烛光下对饮,日子也算美满。不知不觉已过了四五年。怎奈命运弄人,公婆相继离世,家中的顶梁柱一下子倒了,而他……他竟也撇下我离了人世,只留下我孤身一人,茕茕孑立,无所依靠。在这世间,我回忆起儿时的相识之人,唯有君还在我心间,所以才寻来此处与君相见。我入门之时,天色已晚,恰逢君被邀去饮酒,我便悄悄躲在角落里,四周漆黑一片,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我等啊等,这等待的时间实在漫长,我的双脚都被冻得冰冷,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肌肤也起了鸡皮疙瘩,无奈之下才借君的被子来取暖,还望君切勿怀疑我的来意。”
董生听闻女子这一番倾诉,心中的怜惜与欣喜交织在一起。他赶忙上前,双手微微颤抖,温柔地为女子解去外衣,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女子的发丝,如丝般顺滑。二人一同躺卧在榻上。董生紧紧拥着女子,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香气,只觉心中满是自得与满足,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都已被这温柔乡的门扉隔绝在外,只余下这甜蜜与安宁。董生在女子耳边低语:“阿琐,此后我定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女子轻轻靠在他怀中,轻声回应:“君的怀抱,便是我此生的依靠。”
时光悠悠,月余的光阴转瞬即逝。这段日子里,董生的身体仿若被一股无形的、阴森的病魔悄然侵蚀,每一寸肌肤、每一分精力都在被慢慢抽离。他原本挺拔的身姿渐渐佝偻,皮肤失去了光泽,变得蜡黄而松弛,眼神中的神采也日益黯淡。家人瞧出了他的异样,满心疑惑地围在他身边,母亲拉着他的手,眼中满是担忧与关切,问道:“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消瘦?”董生却只是茫然地摇头,声音虚弱无力:“母亲,我也不知为何,只觉浑身无力,提不起精神。”
随着时间无情的推移,他的面容愈发憔悴不堪,眼眶深陷,好似两个黑暗的深渊,颧骨高耸,如突兀的山峰,往昔那丰神俊朗的模样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仿佛被一层衰败的阴霾紧紧笼罩,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董生心中恐惧日益加深,他深知自己的身体定是出了大问题,无奈之下,只得强撑着虚弱的身躯,再次前去寻访那位擅长太素脉法的医者。
医者一见董生那形如枯槁的模样,面色瞬间凝重如铅,他缓缓伸出手,搭在董生瘦骨嶙峋的手腕上,仔细地把脉。片刻之后,医者长叹一声,那声叹息仿佛是对命运无常的悲叹,说道:“此乃妖脉啊。先前我所说的死征如今已然应验,这病怕是无力回天了。”董生听闻此言,如遭五雷轰顶,顿时泪如雨下,悲痛欲绝。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医者面前,双手紧紧抱住医者的腿,泣不成声地哀求:“医者,求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啊,我家中还有年迈的父母需要我照料。”医者见他如此可怜,心中不忍,只得勉强为之。医者取出银针,那银针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刺入董生的手部穴位,又在其脐部施灸,随后从药箱中拿出一些秘制的草药,递到董生手中,并再三叮嘱:“日后若再有那女子出现,务必竭尽全力与她断绝往来,莫要再被其迷惑。她定是妖邪,才会让你如此。”董生心中惶惶,如惊弓之鸟,唯有点头称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家中。
刚踏入家门,那女子便如往常一般,带着迷人的微笑迎上前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亲昵,欲要与他亲昵。董生此时心中已对她充满畏惧,想起医者的告诫,顿时怫然变色,双眼圆睁,大声呵斥道:“勿要再与我纠缠不清,我已是将死之人!”言罢,他转身便走,脚步匆匆,头也不回,只留下女子呆呆地站在原地。女子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笑容仿佛被冻结在空气中,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惭色与怒意,她的脸色涨得通红,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以为你还能有活路吗?你如此薄情寡义,定要付出代价!”
夜幕降临,黑暗如潮水般涌来,董生心怀忐忑地服下草药,独自躺在榻上休息。他双眼紧闭,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心中的恐惧却如影随形。刚要入睡,恍惚间竟又与女子在梦中相会。那女子如鬼魅般缠绕着他,她的眼神中透着一股诡异的光芒,董生欲逃无路,只能在梦中与她缠绵。待他从梦中惊醒,只觉下身一片湿凉,竟是遗精了。董生心中愈发惊恐,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匆忙起身,将卧榻移至内室,让妻子和家人在旁点着火烛守护。那跳跃的烛火映照着他苍白的脸,然而,那梦境却如恶魔般如影随形,每当他合上双眼,女子便会在梦中出现。董生在一次惊醒后,下意识地环顾四周,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却惊觉女子早已没了踪影。
如此这般,又过了数日。董生的身体被这无尽的恐惧与折磨彻底击垮,终于,他的身体像是破碎的容器,大口吐血,鲜血如泉涌般喷出,足有斗余之多。那鲜血溅落在地上,形成一片刺目的红色血泊。家人围在他的身边,母亲哭得昏死过去,妻子紧紧握着他的手,哭声震天,却也无力回天,董生就这样在痛苦与绝望中死去。
与此同时,在董生的斋房中,王九思正独自静坐,四周一片寂静。忽然,一阵轻微的风声响起,一位女子飘然而至。王生抬眼望去,只见那女子面容娇艳,身姿婀娜,她身上的衣裳随风飘动,散发着一股迷人的香气。王生心中不禁为其美貌所倾倒,当下便起了爱慕之心,与她暗中私会。王生好奇地询问女子从何而来,女子轻启朱唇,柔声道:“妾乃是遐思的邻家女。往昔我与他情谊深厚,怎料他竟被狐妖迷惑,丢了性命。这狐妖的妖气甚是可怕,君身为读书人,应当谨慎小心,莫要被其所害。”王生听闻,对女子的话深信不疑,心中对她更是多了几分敬佩与感激,说道:“多谢姑娘提醒,我定会小心。”从此与她相处甚欢。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生渐渐发觉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异样。他的精神变得萎靡不振,时常陷入迷罔之中,眼神空洞无神,身体也日益消瘦,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干了生机。一日,王生在恍惚间竟梦到了董生。董生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怨恨与不甘,他大声对王生说道:“与你相好的女子乃是狐妖!她害死了我,如今又欲对你痛下杀手。我已在冥府申诉,定要让她受到惩罚,以泄我心中幽愤。七日后的夜晚,你务必在室外炷香,千万莫要忘却,这是你唯一的生机。”王生从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只觉此梦太过奇异,心中满是诧异与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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