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婢女们戒慎恐惧的模样,恭卉无奈的暗自叹气。不是她要严厉待人,实在是因为这些年来那男人的行为更加乖张,要不是她出面“顶著”,这些人连抱怨她无道的机会都没有,恐怕就成了那家伙刁钻下的牺牲品了。
可这话说出来谁信?那家伙在外人面前总是“韬光养晦”,无论何时何地都整洁优雅,一副无懈可击的高尚雅贵公子模样,谁会知道私下的他其实蛮横无理到令人不齿的地步?!
为了“普救世人”,所以她只得忍受被指控狐假虎威的恶名,任下人们在背后埋怨骂她。
只是她不太理解,永璘为何要在外人面前“转性”?可转性是好事,他为何不全面转个透彻,只对外转了性,对她就变本加厉的挑剔?!
想著想著,她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早些年他的龟毛也只有在某些事物跟地方上显得特别,脾气虽然古怪,但伺候他的人勉强还应付得过去,可这些年,尤其在她接手掌管贝勒府之后,这家伙的劣性就变得无法无天了,没有一件事不挑剔,没有一件事不讲究,惹得她疲于奔命,为的就是满足他大爷的恶习,倘若他一不舒坦,倒楣的不是别人,绝对会是她!
“来了,贝勒爷朝上有消息来了!”就在她越想越生气时,终于有人奔进大厅里来通报了。
“有消息了吗?贝勒爷怎么说?!”她惊喜,忘情的抓著刚由宫里抹汗奔回的太监问。
太监不著痕迹的缩回手。这位小总管身分特殊,既是贝勒府的管事,也是贝勒爷的女人,贝勒爷对女人的乾净与否相当重视,连一根毛发也不容沾染,尤其是眼前的这个,贝勒爷的态度很清楚,一般人连衣角也碰不得。
“贝勒爷就要回来了,他要您在前厅候著。”他有礼的退开两步,传达主子的交代。
“候著?就这样,没别的?”她急于知道的消息一句也没有?!
“呃……没有,贝勒爷就只有这样交代,没别的。”太监不知她到底在等什么消息,只能苦笑的说。
她心下一阵失望,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的问:“贝勒爷是自个回来还是有贵客陪同?”
“是有两位贵客同行。”
她眼儿再度二兄。“是谁?”
“瑞亲王以及葛尔沁郡王。”
“有瑞亲王?!”她马上欣喜起来。他请瑞亲王来亲自告诉她阿玛的消息吗……不对!身边还多了位郡王,葛尔沁郡王,这人是谁啊?他来贝勒府做什么?
才露出的喜色又逐渐淡下。那家伙要她候著,似乎跟她想知道的事没关……
“小总管?”太监小声的唤。
“嗯?”正烦著,她随口应了声。
“贝勒爷就要回来了,你不准备吗?”太监紧张的提醒。
每当贝勒爷出现,众人在她的指挥下,就会如临大敌,非得做好万全准备因应不可。
恭卉这才猛地回神,面色一整。“当然要!”回头,她又是那个不苟言笑的坏人脸。“你们还等什么?取出贝勒爷专用的茶具,沏茶、备果子,还有要人重新再将门槛刷一遍——”
光洁无垢的大厅上,现下坐了三个人,珍贵芳香的黄山毛峰茶,香气充满一室。
此外,大厅上还站了个人,这人满心失望。
“我说永璘,皇上要将日本公主指给永瑆,你说可能吗?”瑞亲王闲聊似的啜著茶问。
“应该不可能,十一哥早娶有福晋,皇阿玛应该不会要他牺牲他的福晋。再说这回是日本主动示好,还提议和亲,可皇阿玛对待他们的态度挺冷的,似乎没将他们放在眼里。”永璘同样写意的半倚在紫檀椅上。
“是吗?可我觉得日本这回的和亲来意不善,像是有阴谋。”说话的是葛尔沁郡王。
他年纪约莫二十七、八上下,相貌极有大汉男儿的威仪,可眼神带点阴气,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他的属地在蒙古,长居关外,在蒙古草原上十分有势力,是个不可忽视的人物,此次他蒙圣上召唤,特意整装入京面圣,下朝后便应永璘的邀约,来到贝勒府邸作客。
“阴谋?!”这话可让瑞亲王吃惊了,人也跟著坐正。“此话怎讲?”
“日本垂涎我大清国领地已久,不时有船只入侵咱们的海域,对沿海渔民发动小规模攻击,这回居然主动提和亲,你们不觉得有异吗?”
永璘淡淡的瞄了他一眼。“郡王属地在蒙古,竟对沿海之事了若指掌,佩服佩服。”
葛尔沁眼神微闪。“哪里,我只是关心国情,顺道多了解边防之事罢了。”
“哦?郡王将蒙古治理得有声有色,我常听人说,以郡王之才,留在蒙古真是大材小用,有不少人建议皇阿玛该召你回京委以重任才是。”永璘笑说,眸中却无笑意。
葛尔沁听了,不动声色的自眨。“葛尔沁不才,怎好留在京城丢人现眼,照我说,还是快快滚回蒙古喂马去吧!”
“郡王说这是什么话!你的丰功伟业都传到京城来了,连永璘都赞誉有加,我瞧改明儿个就进宫向皇上提一提,让你就此机会顺势留下吧。”瑞亲王笑得异常热切,老眼闪著算计。
葛尔沁力持平稳的神色终于有异。“真的不用了,我还是喜欢闻蒙古草原上的马粪味,京城这地方娇气太重,我这粗人住不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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