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童白术责杖刑二十,之后与太医黄赏一同逐出宫去。”
“诺。”
张嫣颇有些坐卧不宁。
这些年,她虽然也罚过一些人,但因着无论怎么变迁,心中深处,都留下一些前世关于自由,平等,人权的印记,不肯由自己将人逼到绝处,从没有下过狠手。黄白二人,本应是杖毙才是,她却做不得这样。
但她终究不能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身为中宫皇后,最讲究的就是功必赏,过必罚。黄白二人曾令她陷入险地,若是她不重惩,只会被人认为心慈手软缺了魄力,日后难免会生出测妄之心。
这顿杖刑,便是打来立威的。
菡萏离宫之后,到此时,她最初带进未央宫中的四个侍女,已去其三,只留得一个荼蘼。
“皇后娘娘,”扶摇问道,“你不舒服吗?”
重幕低垂,汉时的宫室一向布置的比较空旷,就算是皇后居住的椒房殿,在殿中也不过放了一架描金漆屏风,数张楠木翘头案,描金涂绘,遇雨有隐隐幽香。
“没有事,”她答道,“我只是感觉有点冷。”
她微微发抖。明明行刑的场景应该离椒房殿很远,却偏偏好像听见杖击人身的声音,一如当日打在菡萏身上。不欲人看出异状,勉强维持住。
一件斗篷落在身上,刘盈将她包裹好,问道,“怎么了?”
带着男子刚刚离身的体温,张嫣渐渐回暖过来,笑意也就极温馨,“下朝了?我在想母后。”
张嫣沮丧道,“这一次,我怕是真把母后得罪惨了。今天,我去长乐宫给母后请安,母后没有让我进去。”
她沮丧道,“感觉我从回来以后,和母后相处的一团糟。”
刘盈一时亦无能为力,只能拍了拍她,安慰道,“总会好的。”
“侄臣参加太后。”长信殿中,吕禄带着一位少女向上座吕后拜道。
“都是自家人,起来吧。”吕后笑道,扬了扬眉,瞧着吕禄身边的少女,“这位就是你妹子阿茹?”
咳,想要写到吕茹出产,就拖的久了点。阿嫣真正的危机到来了。
二七四:杀局
吕茹轻轻上前,伏跪在地,用右手压左手,拢在雪白的广袖中,摧折拜道,“臣女拜见太后,愿太后长乐未央。”身姿袅袅。是故建成侯吕释之的第四女。
“起来吧。”
吕后瞧了一眼她秀雅的容颜,微微蹙了蹙眉,几不可见,很快又隐去了,笑道,“好些年没有见,如今阿茹倒是长大了。”
不同于张皇后的椒房殿,吕太后的长信殿布置的庄重而宽广威严,显示了天子母后的气势尊严。在今上搬入了未央宫之后,长乐宫便成为大汉最有权势的女子的居处,也是许多女子一生中无法企及到达的彼岸。
吕茹抿嘴而笑,笑容十分腼腆,轻轻道,“多谢太后夸赞。”晕生双颊,声音犹如蚊蚋,十三四岁的少女,就透出一种青涩纯美的风情来。吕后瞥见了,眼睛亮了一亮,就淡淡的笑了,转身吩咐吕禄道,“小六,我很喜欢阿茹,就让阿茹留在长乐宫一阵子陪陪我这个老婆子吧。”
吕禄略显意外,忍不住看了一眼吕茹,见吕茹坐在榻上,一双纤秀双手置于膝上,坐姿十分端庄,但脸色绯红,双眸间顷刻间绽放出欣喜的光芒。不由沉吟了一下,揣摩着太后姑母做出此举有何用意,拱手道,“太后有旨,侄儿敢不从命?”
这个妹子,看起来,倒是个有运际的,可惜了,不过是个庶女。
茶汤在髹漆耳杯中泛出腾腾清香,吕后饮了一口。
吕茹鼓足勇气,看着上面坐着的老妇。棕红大袖锦瑰深衣曲裾之上,大簇大簇金线勾勒轮廓的重瓣玫瑰,富丽堂皇,令她看起来端严而又华贵,凛凛不可冒犯。进宫之前,姨娘曾经用殷殷的语气嘱咐过自己: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人,阿茹,你若是能够讨得她的喜欢,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便不用愁了。
“太后姑姑,”吕茹笑道,“阿茹在家中,常常给阿翁捶背孝顺,要不要阿茹给你捶捶?”
吕后凝视了吕茹一眼,忽的问道,“阿茹,你在家喜欢什么?”
吕茹怔了怔,不解吕后话中用意,但乖巧答道,“回太后的话,阿茹喜欢养花草,哦,对了,还跟一位姑姑学过几年琴。太后若是闲着,阿茹愿意为太后鼓琴。”
吕后柔和道,“改日罢,好孩子,今儿个你刚进宫,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歇,明天再来陪我。”扬声道,“释之,将集翔阁收拾出来,给吕娘子住。”
年纪大了,吕后的肩膀便觉着有些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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