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生气。”
江破还不知道是哪里惹怒了师之然,情急之下什么都没想,开口就道了个歉。可没想到师之然听到他这句话,脸上的怒色一下就消散了,笑意马上蔓了上来,说道:
“咦,平日里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龙王,背地里居然是这个样子?”
“只是让你不要动气而已。”
“我就当是被你哄过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匕首、小刀、银针收回包裹,擦拭血迹,“你照料一下他们三人,给灯添上新血,我有几句话要问你的小女朋友。等你收拾好了,我们在屋外见。”
江破知道反驳无用,嗯了一声。
师之然刚刚走出门去,严歌卿与九叔一行人便围了上来,他们听屋子里安安静静地,转眼过去一个时辰,心中焦急得很。尤其是严歌卿,她刚刚仿佛听见了自己父亲的声音,担心地不行,站住便问:“姐姐,我爹他……”
“死不了的。但黑病如何,可不好说了。严妹妹,你过来,姐姐有些事问你。”师之然说罢,一把喝住一起跟上来的九叔,“站住!我们姑娘家说话,你一个大老爷们来干什么?”
“嘿,我是她九叔,他爹是我三哥,这事儿不是和我有关系嘛……”九叔说着,眼神贼溜溜地,一上一下打量着师之然。
这目光,师之然可在外面看得太多了。她本以为这村里的人要老实许多,可九叔这人,却完全与外面那些男人一个样子,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看着心烦,又不想出手吓到严歌卿,索性眼中紫雾一动,盯着九叔道:“一会儿再喊你,回去。”
九叔被她这么一瞪,只感觉全身一暖,意识都飘到九霄云外去了,一个不字也说不出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就退了回去,站得笔直。
“来。”师之然收回目光,又对严歌卿招了招手,“好妹妹,我们过来说。”
她这一句过来,两人便走了差不多半里路,一直到周围没有什么人烟了,师之然才终于停下脚步,问道:“你爹患的这个黑病,确实不大寻常。他得病之前的那些日子,可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严歌卿想了想,摇头。
“这么多年以来,村里得了怪病的人可有什么共通之处?”
严歌卿又摇了摇头。
“你爹是一个铁匠,你娘去得很早,你们父女二人虽然辛苦,却有几位叔叔帮助,日子过得倒也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这次的黑病偏偏选中他们九兄弟中的三人?”
严歌卿惊道:“我爹说话了?”
“没有。刚刚和你说得这些,都是我从他的回忆中看到的。”师之然将手探入严歌卿的胸口,摸出一枚银质的项链来,“果然是你戴着呢。这东西,是你娘去世前留下的吧,我在你爹的记忆里见过许多次。”
“爹……”
“他就是个五大三粗的可怜汉子。这辈子除了打铁,心中就只有你们母女二人,要知道他在想什么,真是太简单了。”师之然凑近了严歌卿的耳朵,轻轻说道:“他这样好的人,真不该受这种折磨啊。”
她知道怎么蛊惑人,也知道怎样用言语将人击溃!
严歌卿听罢,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她跪倒在地,抓着师之然的腿:“姐姐!你法术高明,一定要救救我爹!”
师之然笑了一下,“你是龙大哥的朋友,龙大哥也是我的朋友,只要能救你爹,我一定会竭尽全力。但我毕竟是外面的医师,这黑病啊,还有许多我不明白的地方,接下来我问你几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这样,你爹才能救得回来,懂了吗?”
严歌卿含着泪,用力点了两下头。
“好妹妹,这就对了。咱们两个一条心,你爹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她摸着严歌卿的头发,一副好姐姐的样子,但问出的问题,却比刚才更加尖锐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严家村里,可曾有人怀疑过周先生吗?”
“怀疑周先生?”小姑娘被她问得一愣。
“没错。他自称是神仙派来的使者,能与神仙沟通,可你们有谁真的见到过神仙的样子吗?真的见到过神仙与他说话吗?他一直在外面的世界游历,每隔几年才会回一次村里,他在外面做什么呢?你们知道吗?这害死村里人的黑病、水病,外面根本就没有!为什么你们会生病呢?为什么这病只有周先生治得好呢?”
这一连串的问题,被师之然一口气全部砸在严歌卿身上。她并没有想从这个小姑娘身上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她只是想把严歌卿问懵而已——她必须足够慌张,才能回答得出接下来的问题。
作为一个魅术与骗术大师,师之然对所有的人都一视同仁。无论是高高在上的武林霸主,隐世独居的世外高人,担惊受怕的沙场小兵,还是无名山村的懵懂姑娘。她知道怎样让你慌张,让你害怕,让你不知所措,然后撬开你的嘴。
“我,我不知道。”严歌卿避开师之然的目光,不知道看哪里才好,“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大家都说周先生是最好的人,要不是有周先生在,大家几百年前就都死在外面了。我们平平安安的,都是托得周先生的福……”
“但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周先生这么神通广大,为什么不教你们怎样治愈怪病呢?为什么前些年简简单单就能治好的病,如今却要村里人去外面取‘白缎子’回来呢?为什么这些年,他回村的时间越来越晚了呢?”师之然咄咄逼人,紧追不放!
“姐姐……姐姐我真的不知道……”
严歌卿本就只是一个单纯普通的女孩子,一点心机想法都没有。父亲病倒之后,她一直故作坚强,在更小便失去双亲的何患面前作出一个大姐姐的样子。可师之然这一连番的问题,却将她内心的防线彻底击溃,她一个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放声大哭。
师之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俯下身来,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给她,拍拍后背安慰道:“没事的,擦擦眼泪,我们慢慢说就好了。”
“嗯。”严歌卿一阵无助之中,只觉得眼前的姐姐是天底下最为善解人意的人,她用手帕捂住嘴,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散发着紫芒的眼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手帕上浸染着的迷魂香“听来道来”,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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