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这种被控制的感觉,更不喜欢他带来的屈辱。
慕湛并不急着追那向山下狂奔去的马车,他手持马缰,调转马头,望着那马车的背影,唇角渐渐绷紧。
她弃他,如最低贱肮脏的泥污。
“阿六敦,把弓箭拿来。”
他以有吩咐,阿六敦不敢迟疑,匆忙将自己背上的弓箭递过去。
幼时城里贵族孩子爱将他绑在木架上,做靶子,他们偷来父兄的弓箭,对准他的身体,好在年幼的孩子没多大的力,要么射偏,要么连弓都拉不动。他自第一天被人架上木架做靶子后,便开始没日没夜练习射击,直到有一日那曾射向他的弓箭中有机会被他握在手里,他笑谈,要射中某一人的手心。
谁会信一个七岁的孩子的话。
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被他钉在木架上,利箭穿越他手心,没有丝毫偏差,刚刚是正中。
那人是城里最有名的纨绔公子,父亲是守边重臣,悲痛不已,要他赔偿自己儿子一只手。
北平王将他打的半死,府里下人跪求,才捡回一命。
慕湛每次拿起弓箭,都会想到北平王那时掌鞭责罚他时所说的话。
“既然拿起弓箭,就不能给猎物留活路。”
他连射四箭,刚好射中驾车的马儿四蹄,剧痛令那马匹发狂,仰天啼叫,苦痛倒地,驾马的人连同马车一起侧翻。
刹那间天旋地转,卫泱被从车厢里甩出,身子重击到全是沙石的地上,她起不了身,舒严与她隔了一段距离,她咬咬牙,不知哪里的力气突然起身,走至舒严身边,扶起舒严:“走不了了。”
她素来坚强,这时声音却哽咽了起来。她想到了以往他们一同上学的日子,那时舒严是多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啊。。。现在却这样狼狈。
“是我害了你。。。”
泪珠子滚下,她很快抹去眼泪,眼前快速浮现过去的日子。
卫兖第一天来卫家,卫桀像逗狗一样逗她,卫显每次不显于声色的关怀,母亲的葬礼,入宫。。。
过去的她受着所有人的疼爱,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地步,屡次理所应当地接受别人的付出,到了今天,可能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慕湛的马蹄嚣张,与它的主人无异,溅起半坡尘土。
卫泱浑身无力,只能依附马车残迹站着:“放了舒严吧。。。是我不该想要离开,算是我求你了。。。”
他坐下马蹄缓慢向前行,刚好至她身前。
他折弯马鞭,伸着马鞭扬起她的下巴。
“脸花成这样,有什么资格求人?本侯喜爱公主这张脸,还望公主自己善待。”
“是我不好,求你。。。原谅我这一次。”
他跃身下马,动作利落,暂且将她放过,走到因重击仍瘫倒在地上的舒严跟前,黑色的皮靴狠狠踏上舒严胸膛,斥道:“当时练兵场上,我可教过你不论何时都要反抗?”
舒严的呼吸被他踩脚下无法呼出,满脸涨红,卫泱不敢再想过去的情谊,多想只会更加自责。
“你放过他。。。你要对付我卫家人,和舒严何干?”
他仍是眉目冷冽,卫泱深吸冷气,蹒跚着步子到他身前,怯怯握住他的手:“带我回去。。。我后悔了,我们回去吧。。。”
自出嫁那日,她便明白除这一身尊严,她已经一无所有,然而尊严又能值几个银钱?终究抵不过人命。
她声音哽咽,明知一旦退让,再也没有前行的机会。
舒严何时见过她这般低贱自己的模样,少年胸膛有一把火在烧,愈烧愈烈,足以燎原。
他奋力挣脱起身,扑向那可恨之人。
双方的厮打另卫泱惊慌失措,她到底低估慕湛,才惹来这样大的麻烦。
走与留不过一瞬间的抉择,但所改变的,却是一生命数。人到绝境,到什么道理都不想顾,凭自己感情做一回主,日后一切,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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