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到这里有必要再说说孟眼这个“轴”的个性,她有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对真理的坚持与不妥协。这种坚持与不妥协有时表露,有时藏于内心。
表面看,她话不多,经常是一副低头垂眉沉默恬静的乖乖女形象,其实,她有着极大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成熟独立的思维模式——这一点可能与她从小就伺候瘫痪的化源从而当家早有直接的关系。
当她对别人的意见不置可否时,并不代表她已接受了这种意见,也许她心中有着截然相反的看法,只是她没有说出来。而当她认定了一个真理并说出自己意见的时候,便不会给任何人面子,任你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
这也就是她站出来支持化源自尽的原因——虽然她至孝,不图钱财,但她更信奉“天命难违”,既是妈妈的亡魂显了灵,那么这便是来自天上的召唤,所以化源务必应该遵从。
说句绝非耸人听闻的,如果化源不敢自尽,她孟眼能一边哭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捅丫一刀子。
从这个角度讲,孟眼无比坚信二哥会按时从那个所谓紫藤炼狱回来,因为这是她在梦中得到的“天意”……
孟忠坐在房梁上,看着下面的一切,感觉很好玩。
虽然他们还看不见他,他还是愿意独自坐在这个居高临下的地方,纵览人间的百态。更主要的是,他在练习新学的小遁术——迎风翼中的幻影飘移。
其实他坐这么高还有一个原因,他担心自己克制不住去吃桌上的四喜丸子……这真是引人犯罪的美味啊!一闻就知道是桃仙的手艺,那简直就是一个字:绝了!
“女人要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此话应该不假,无怪乎孟烬那么爱她……孟忠想。
刚才他只是心血来潮才导演并主演了那出酒杯惊魂的悬疑剧的,因为他很好奇,想知道化源这只远近闻名的铁公鸡到底会不会真的分遗产,会不会真的自杀。
当听到化源念叨他时,他的心还轻微地酸楚了一下,紧接着他就明白了,这是典型的距离产生美……
接下来生的事情顺理成章,化源终于开始分他的财产了。
这是一个千年等一回的时刻,五个人的呼吸都开始不正常,其中有一个呼吸急促的化源,另有三个屏住了呼吸,还有一个感冒了鼻子不通气的孟眼。
化源的表情就象一个受尽了委屈的孩子,他慢吞吞从怀中摸出一块皱巴巴的破布来……
孟烬和桃仙不由想起上次老东西分遗产那一幕,当时就是一堆破鞋烂袜子的,没一样正经玩艺儿,最后好容易拿出了藏宝钥匙,又因为他俩打岔草草收兵没了下文,所以这次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耐心听他白火,尽力迎合他,以免再生上次的遗憾!只是,今天这块破布又有着怎样意义深邃的渊源呢……他们已做好了准备听他的长篇评书。
可是,化源这次却开门见山:“这……是我的藏宝地图。”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一时间,屋里的心跳声清晰可闻,那声势,简直堪比威风锣鼓,差点把孟忠从房梁上震下来。
“大家先相互传阅一下……”化源将破布递给身旁的桃仙。
桃仙接过,孟烬凑过来小声嘟哝:“这不是拿咱们打镲吧?”
两人的表情由紧张到惊讶,再到抑制不住的兴奋……孟烬一把将破布夺过,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般使劲儿挤了挤眼,近距离审视,几乎把这张破布蒙到了眼睛上……须臾,破布从手中滑落,孟烬圆睁双眼出一声叹息:“我的亲娘祖奶奶啊!!”
魏楚协早已等得不耐烦,伏身拾起破布,拿到孟眼也能看到的地方,一起观瞧。
破布上用红黑两色墨汁画着一幅图,虽画功拙劣,但依稀能够看出有山,有水,有树,有桥……
魏楚协小声道:“这,这是哪里啊?”
孟眼只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下去,淡淡地说:“这就是咱们镇外的那座小山。”
魏楚协:“就是枣树林边的小山?”
孟烬搭话:“应该就是那座山!”
破布传回化源手中,化源将它铺在桌上,用手轻轻摩梭,展平,静静地看着它,很是虔诚的样子,半晌方道:“这是你们的爷爷亲手绘制的,蕴藏着他老人家一生盗墓的成就,记载着他老人家一世奋斗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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