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老和两小分别坐对家,开始打牌,升一级输的给5块钱。
婆婆说她还是十几岁的时候打过牌,现在只会认牌了。拿着张牌考虑来,考虑去,放下去又收回来,出一张牌能让人睡一觉。文欣真地就歪在桌上睡觉,假装看不到婆婆紧张兮兮地跟老头子使眼色换牌偷牌。可即便是这样,二老还是打不过,经常输钱,看着婆婆心疼得不得了地捏出一张钞票,文欣就躲着笑得肚子疼。
“文欣啊,现在是自家人了,你也不是头一次来,家里什么情况也了解。照说结婚是大事,我们也只有这个儿子,应该风风光光地办。你们体恤家里,自己就把事办了,这两天过年,家里亲戚都要过来,我看就自家人做几桌,也算是通知一下。村里头的人就不请了,你们都在城里工作,平常难得回来,收了人家的人情倒不好办。你看怎么样啊?”老头子开口说。
“没事,您看怎么样合适就怎么样办,没必要劳民伤财的。别人问起来就说我们已经在外面旅游结婚了回来的,所以不办酒了。”文欣一边出牌一边回答。
刘国祥正找婆婆要她刚才输的五块钱呢,转头对文欣说:“你赚了吧?我们这里娶媳妇都不用花钱的,都是女的家里陪嫁,不信你问我老头子,我姐姐妹妹嫁人都把家里陪空了。”
老头子神情尴尬地咳嗽几声,实话实说:“说那些话干什么!照规矩我们得去提亲下聘,现在人家亲家什么都不计较把人嫁到咱们家里来了,我们做大人的其实心里愧疚得很。说陪嫁,那也是你过去多少礼,人家再商量着陪多少嫁妆。文欣你别往心里去,他就是喜欢嘴上占个便宜。你来了,我们一家人,包括他爷爷奶奶都欢喜得很,都夸你呢,说你脾气好,人和气。”
文欣笑了笑,老头子又说:“家里帮不上什么忙,爷爷奶奶还没过身,负担重得很。将来买房子,养孩子,我们能帮一点就一点,主要还是靠你们自己。你看看到现在连亲家面都没见过,说真的不好意思得很,下次好好找个日子去看看亲家。用你们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发克油!”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平日木讷的刘国祥回到家乡变得异常活跃,时不时显出些孩子气。回家路上他见了每个人都笑眯眯地说声“发克油”,乡亲们听不明白,他就解释说那是德语问好的意思,结果乡里乡亲地,大家就稀里糊涂赶时髦地学了起来,连他老头子也没落伍。
文欣狠狠地翻了他一白眼,看见他捂着肚子笑得要抽筋的样子。
婆婆一听提到孩子马上兴奋得很,补充说:“家里是困难点,别的忙也帮不上,我跟你老头子年纪还不算大,至少可以不用你们负担。孩子是可以帮你们带的,你们可别学城里人搞什么计划生育,早生,早生孩子好啊,趁我们还有力气帮着带。你们只管生,我们帮你带帮你养……”
絮絮叨叨的,墙上的石英钟指针快到12点了。刘国祥和老头子赶紧起身拿了鞭炮来放,那边睡下半天的爷爷奶奶也起床了,站在屋外乐呵呵地看着炮仗电光飞闪。文欣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给公公婆婆爷爷奶奶一人塞了个,作着揖一连声地“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忽然想起在学校过的那个年三十,看着一家人乐呵呵的笑容,文欣心里一阵温暖。拿起一把烟花,在禾场里放得又叫又跳。
第六十五章 天地
12斤重的大棉被果然不同凡响,做了一晚上的梦,文欣都梦见自己是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悟空。
一觉醒来,天大亮了,屋里没有一个人。正迷迷糊糊坐在床上发呆呢,刘国祥跑进来了,揉揉她的头发,笑道:“懒鬼,你也知道起来了,知道几点了吗?”文欣摇摇头。
“快下午三点了!来了一屋子人都不好意思到这房里来,都在爷爷那边烤火呢,赶紧起来。”
听见屋里响动,婆婆端着一碗鸡蛋进来了。“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来来来,帮你弄了几个荷包蛋,上回你说喜欢吃的。吃好了等下我帮你热饭,菜我都给你另外留了。”
文欣不好意思地赶紧穿衣服起床,刷牙洗脸完了开始吃东西,看婆婆又开始热饭连忙摆手说不要了,吃不下。
“不吃怎么行,农村晚饭吃得早,他们刚才就吃过了。等下到半夜他们喝酒的人要吃宵夜才弄东西吃,你一整天没吃东西就几个鸡蛋哪里顶得住。”
“不吃了,真不吃了,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做光吃哪吃得下。我去那边玩。”
“那你去吧,烧了煤火随时都可以热,什么时候想吃了再说。爷爷奶奶那边烧了火,你穿那么少,赶紧去烘着,别冻感冒了。”
其实文欣穿得并不少,回家前给她和刘国祥一人买了件羽绒服,看着薄,实际很暖和,应付江南的冬季已经绰绰有余。每天不用出门,索性就只穿了件保暖内衣套着羽绒服,连毛衣都省了。这不,刚凑过去坐到火炉前,汗就开始冒出来了。
所谓火炉,就是在灶屋里挑块平整一点的地方,四方地码上砖头,然后把晒干的大段树头放在里头烧。虽然有些熏人,热力却比木炭强多了,噼里啪啦的柴火声里,还能看到木节在高温烘烤下浸出树油,一滴一滴地出来,又迅速地被燃成火焰。
家里真来了不少人,虽然老头子家里姊妹不多,刘国祥也就两个已经出嫁的姐姐和妹妹,过年走人家都是拖儿带女倾巢出动,四五户人家倒是来了几十口子人,吃饭都开了三四桌。这时大家都围着火炉坐地坐,站地站,里三层,外三层,真够热闹。
看到文欣过来,男人们如释重负地撤退到那边房里打牌玩麻将,只剩几个女人扯家常。
大姑从火堆里抽出一根还没燃着的木头,眯着眼拨动着烧着的柴火,眼里还是被熏出了眼泪。
“文欣啊,这么能睡,小心结婚没几天就胖得跟你大姑一样了!你看看你老妈子多宠着你,一屋子人吃饭看你还没睡醒硬是不让人去喊,咱们农村没别的,就是待人实诚,嫁过来了就跟自家姑娘一样,你说是吧?”
文欣笑着使劲点头。
“你跟我侄儿都是有工作的人,以后也不会回这地方来住了。哎,我问你,将来你们在城里买了房子,接不接老倌子和老妈子去城里住?”
“当然接啦,他家就这么个儿子,不跟我们住跟谁住去?”
“哎唷,我的儿,这话我听了就放心了。别人都讲城里媳妇不好处,我说我侄儿那么有文化的人,找的老婆也肯定懂道理,看看,给我说中了吧。我们那辈就你老倌子一个男的,这一代又只有侄儿一根独苗,两老可是辛苦了的,现在熬出头来了,可以享享福了,我都替我哥高兴。”大姑说到动情,竟然抹起了眼泪。
“大过年的哭什么哭,走走走,都不说这些无聊得了,打牌去。”
姐妹们开始组织三八娱乐场,开起几桌乡下流行的跑胡子。文欣还是从前在学校缠着刘国祥学过一点,规矩都记不全,也跟着她们混。倒是婆婆怕她输钱,又怕自己的亲闺女输钱,左右为难地踌躇着,不时地转来转去。
一晚鏖战,文欣输了点,刘国祥赢了点,因为男人桌上筹码玩得大一些,小家庭略有进帐。而且跟刘国祥打牌的都是姑姑们家里的女婿,算是外人了,婆婆对这样的结局份外满意,高兴得在早上的荷包蛋里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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