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的那只水鬼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呲牙咧嘴地看着我,见我没有反应,就收敛了獠牙,变回原来那又丑又傻的模样。
它越靠越近,最后把下巴贴着我的胸口,瞪大它鱼类一样的眼睛,好奇地端详着我的脸,它的头顶那几根雪白的绒毛,软软地在水里招摇。
很明显这只水鬼还处于幼年,这让我想起人类社会的小朋友,不断下沉的我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了。
那只小水鬼就这样贴着我的胸口看了大概五秒钟,一只干柴一样手一把把它从我身边推开。一只明显老迈的水鬼出现了,对比小水鬼它全身的毛几乎掉光了,皮肤也呈现暗淡的黑紫色,在腋下和下体还长着青绿色的苔藓。
它对我呲开了嘴,我发现它大部分尖牙已经脱落,整个口腔空洞洞的,仅有的几颗牙齿也发黄崩缺。
它仔细地审视着我,呈现出一种老年人独有的谨小慎微,甚至是鬼鬼祟祟的姿态。
很明显它觉得我没什么问题,瞧了两眼就划走了。
我的仅存的点点知觉告诉我,我的双臂正被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拽着,后来双脚也有这种感觉,腰部也是。
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两只成年的水鬼,正用它们柔软的手像海草一样缠住我的双臂,它们的手臂上有绒毛,像昆虫腿上的毛一样能很好地勾住我的肌肉。只见它们一点点地裂开自己的血盆大口,伸出水蛭一样的舌头,在我手臂上不断在左探探右探探,忽然它们的舌头在我大动脉所在的地方停住了。
全身没有知觉的我,即便知道自己将会被人鱼肉的命运,也无济于事。
我的动脉被戳破了,水里升起几条血丝,它们尽情地吮吸着我的手臂,闭上眼睛十分享受,舌头有节奏的一胀一缩,那贪婪的模样让人可怜又厌恶。
完了,一切都完了,就这样吧。
我仅有的视觉也渐渐消失,眼前的景象交错,重叠,开始虚化。我只好闭上眼睛等待死神把自己接走。
忽然我的腰间好像有什么在抖动,而且越来越激烈,我睁开眼睛扫了一下,那只小水鬼正好奇地把玩着沉冥剑,先是左右乱摇,还是觉得不过瘾,直接张开嘴一口啃了下去。
锋利的剑身把它的嘴直接切成两半,蓝色的血滋滋地从伤口冒出来,小水鬼呆住了,它一脸懵逼干巴巴地长着嘴。
老水鬼见状立马冲过来,将手臂圈成一圈状套住小水鬼的上下颚,两只成年水鬼也慌了神,立即收起自己恶心的舌头,一人拽一只把老水鬼和小水鬼拽往了更深处。
总算是少了一丝折磨,我心里暗暗地笑着,然而,一旦掉进了这个魔潭,死是不可避免的。
随着我越坠越深,水面上的光亮也离我越来越远,最终连最后一丝光也逃离了我。
“醒醒……醒醒……”
一个深沉有力的声音敲击着我的脑髓。
我想要张开眼,发现眼皮死命粘在一起,每动一下大脑就痛一次,很久之后我才把眼皮撑起来。
幽绿的光,一点,两点,三点,一排,两排,三排,在水里浮动,仔细一看,这些光点好像连接着一条管子,再往下看,发现管子竟然有叶子。
这是一种半水半植物的生物。整只生物呈现透明状态,但里面的脉络流淌着绿光,清晰可见,生物的头部,像一朵花蕾,里面的绿光格外亮眼。
“小友,元神在乎?”
那个深沉的声音又直击我的大脑。
我艰难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能在水里呼吸了,不仅如此。我的身体,我的知觉,都回来了。
“请问,您是什么人?”
“俯视汝脚下便知。”
我低下头看了看。,脚下的地像地板砖一样一格格层次分明。我团团转了一圈,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半球体上面,地上的缝隙围绕着半球体连成一体,呈现出一种壁画一样的花纹。
难道,这是一个龟壳?
“小友慧根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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