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有的吧。”何青青的眼睛迅速的在李洪林的脸上扫视着,希望能借助着车里的灯光找到他口中所谓的花,但她失败了,心中同时又泛起一股无奈,怎么这个男人的脸上比女人还干净些。
“你叫何青青?”从海拉尔车站到北原牧场的车程约有一个多小时,他也不想和这个少女大眼瞪小眼的一路瞪着过去,索性找些话题聊聊。
“啊,是的。”何青青初见时的那股子豪气已经消耗殆尽,此刻与这位父亲口里的东家坐在一起,令她感受到了久违的紧张感。
这种感觉,好像还只是在第一次上学的时候有的吧。当六七岁的少女被父亲送到学校门口就算是到站了的那天,何青青第一次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的感觉。学校不大,只有十几间教室和几间办公室,门口也是一堵双开的大铁门,每每有高年级的学生经过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有意,总会在铁门上拍一巴掌,发出“哐”的一声响。初来乍到的何青青就在门口站着,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进门,一个个的在门上拍一下,像是在向学校宣告自己的到来。
直到她的老师在清点学生发现少了一个时,这才急匆匆的满学校找人。在学校门口找到这个孩子时,她正坐在学校门口的卖零食的小摊上一本正经的坐着,一旁是几名同样在校门口摆摊卖些零食玩具的中年妇女正叽叽喳喳的讨论这些什么。何青青就这样坐在比她也低不到哪里去的高凳子上,听着不知听不听得懂的天南海北,时不时的点点头,像是在点评似的。
“你是何青青吗?”老师是一名扎着马尾辫的女人,何青青敢确信,那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女人,以后也绝不会再有比她更美的了。
何青青抬起头,看着这个面带笑意,说话又轻声细语的女老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双脚一晃,从凳子上滑了下来,然后整个人栽倒在了地上。
然后,她哭的更响了。
女老师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伸手把她扶了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牵住了她的手:“走吧,跟老师去上课。”
然后她又对一旁摆摊的摊主阿姨有些歉意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
“没有的事,这小家伙怪可爱的呢,杨老师你去忙。”
在杨老师的吩咐下,何青青扬起了有些脏兮兮的小手,对着她们边挥手便说道:“阿姨再见。”
奶声奶气的声音立刻就引来了阿姨们热烈的回应,直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进了校门这才作罢。
何青青一路上任由杨老师牵着,歪着头看着她,连脚下也不顾了,若不是杨老师手上有一把子力气,这短短的几十米路程,不知道要栽倒多少跟头去了。
班级里的孩子们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叽叽喳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更有甚者还爬上了看起来并不牢靠的木桌上,颤颤巍巍的站定,然后扯着嗓子吼着些似乎是乡下里歌谣的调调。底下一群人围着桌子转圈,不时的拍着双手,开学第一天,硬生生给他们玩出了篝火晚会的感觉。
“老师来啦!”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教室里的喧闹声立刻消失了,然后就是纷乱的脚步声,长长的呼吸声,最后是“扑通”一声,那个站在桌子上的小男孩从本就摇摇晃晃的桌子上摔了下来。
这是何青青对儿时最清晰的记忆,从那之后,她很快与班级里的小同学们打成了一片,在约为三分之一人数的女生之中,俨然成为了大姐头一般的存在。
由于父亲在牧场做事,平日里对她的看管不甚细致,常常都是给她买些吃的玩的,或是给她几分钱,让她自个儿看着办,何青青因此也成为了在小学时期就手握重金的特殊人物。
在得知何青青的种种作为后,杨老师很快就找上了她,告诫她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现在有这么好的政策,要懂得把握机会,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
可不论她怎么说教,何青青的眼睛始终睁得大大的,一动也不动的盯着她看,直到把她盯得有些发毛了。
“你老盯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杨老师问。
何青青咧开嘴笑了:“老师,你像我的妈妈。”
一瞬间,杨老师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眼睛上被蒙起了一层白雾。
孩子们都是纯洁的,他们表达心情从来不像大人们那样遮遮掩掩,甚至还要注意措辞。但就是那样简单的,纯粹的话语,却更能直击人的心灵深处。
老师找她的第一次谈话就这么结束了,杨老师后来发现,何青青虽然捣鼓起了一群“忠实的拥护者”,但也只是作为孩子的那种表现欲,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之后也就任她去了。
而在这个第一次见到的男人身上,她也感觉到了儿时的杨老师的那种感觉,大概温柔的人都一样,总能给人如沐春风般的感觉,但同时也令她那颗顽皮躁动的心下意识的清静了下来,像是夏天里大日头晒得口干舌燥的时候,喝上一碗冰水。
“你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爸爸?在这里多久了?”
“嗯,从我上学就在这里了。”
李洪林注意到,何青青的情绪有一些低落,心中有了一些猜测,转而继续问道:“你觉得,这里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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