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铂近年来常常在想,自己能活到40岁,童年的记忆绝对是功不可没的。
心里累的时候,痛的时候,只要想想童年时光,不论在何时何地她总能笑出声。
在那片泛着七彩霞光的记忆里,她能嗅见一个叫做幸福的东西。
记忆里有一个小山村,房子相互间大多会隔着老远的距离,这些距离被填满了果树、小路、树林和山。
他们家坐落在山腰的凹口处,就是不知道那个凹口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把它修整成一处平地。
再往上走,也有零零散散的人家。
她家屋后面背靠着大山,屋与山之间隔着条窄窄的排水渠。若是柿子的季节到了,大人们会把柿子摘下来,然后带着小孩子们一起把那些柿子埋到水渠淤泥里,过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得到脆生生的甜柿子。
屋子四周也很热闹,种着柿子树、皱皮木瓜树、苦杏子树,以及院子里的一棵高得顶天的香椿树。她记得当时家里还养了几头黄牛,就拴在那棵生机盎然的杏子树下。
朝院子下方望过去,是个很大的陡坡,那里生长着一大片的槐树林。每到花开时节,满树满树的像是向下提溜着一串串洁白又散发着香气的葡萄。现在想起来,可称得上盛景了。
母亲这时会招呼他们这些小孩子一起去摘槐花,之后这些满筐的槐花在过一遍水后被平铺在蒸笼上,再跟肉末一起被调成包子或是饺子馅,她一直觉得人间至味也不过如此。
后来,她们家几经搬迁,跟着家族里最成器的叔叔来到了大城市。
她小学时的成绩还不错,上了初中成绩拉垮得不行,初二时直接从快班调到了慢班。
她自己学得很吃力,期待着能从天上降下一位神兵,来帮助她提高成绩。
神迹并没有发生,因为内向,她没有主动向老师和同学请教。家里的条件也并不太乐观,父母根据没有请家教的意识,当然她的学习好坏与所思所想父母也从不在意。
初中时,她也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她不知道怎么吸引来友情,而主动只能让她勉强维系一般的朋友关系。
初中三年,她在默默的颓然的又无力的与自己的成绩相处中度过。
中考她的成绩果然很差,但可以交几千块钱上一所最差的高中。
母亲对她讲:“如果交了钱,我们家就没办法买房子了,你也还有个弟弟要上学了。或者你可以到你亲戚家做保姆,他说会把你当亲女儿那样对待,他们也说做完三年就能供你上大学。当然,要不要上高中你自己看吧。”。
她听出了父母话里的意思,于是初中毕业后到了叔叔家做保姆。
叔叔家的孩子刚出生一两个月,她一边照顾孩子、做家务,一边在夜校读高中。
在叔叔家她也是沉默的,但她的学习进度叔婶们好像也并不在意。她在高中时,面对着仍旧是一塌糊涂的成绩,她心里根本没底自己能上大学。
平常除了要照顾孩子、承担家务外,最难应付的便是婶婶。她总是骂她,骂她笨,骂她乡巴佬,骂她废物,骂她没有眼色。总之,她在亲戚家呆了三年,完全浸泡在冷眼和骂声里。
当她实在熬不下去想要离开时,她的叔婶们又会说:“你现在出去能干什么,到工厂吗?天天跟机器打交道,能有什么出息”。
她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父母,母亲叹出一口气,又会说:“你自己看吧,我们也没什么法子”。
然后她忍了下来,直到三年约满。
那天,她叔约她到楼下散步,在走了将近半小时,突然说:“你连人都不会做,上什么大学”。
那时,她无力挣扎。
最后的结果是:她被亲戚们扔到了工厂。
她后面凭借自己的努力上了函授大学,辗转间成为了一名律师。
但又能怎样,她的那些家人、亲戚却是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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