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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辑相遇02(第4页)

从东边射来的阳光落在鲁院大门上,那黑色的铁门、栅栏、石头墙和嵌在门墙上的鲁迅浮雕,都涂上了一层金红色光泽。这样的光泽,使鲁迅先生瘦削的脸,显得更为冷峻。

鲁迅先生是否感知到,后世以他名字命名的这所文学院所饱含的崇敬之心?

以往每当我放慢脚步,就忍不住在心底发问。答案是早就存在的,我只是在发问中不断地强化它而已。鲁迅,早已不单纯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时代的精神象征。

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尚是一个青涩的、刚踏入社会且向往文学的青年。被文学诱惑,我报名读了鲁迅文学院的函授课。在我心中,“鲁迅”二字是崇高的,鲁迅文学院更是神圣的殿堂。因此,对鲁院寄来的函授资料以及指导老师的意见,我都是一丝不苟地研读与吸纳。我不知那一年的函授课对我后来真正走上文学创作之路有多大影响,但我确实是在那时开始了小说创作,并且我的名字“子君”也和鲁迅的作品有了牵连。不过,那时对于“鲁迅”究竟意味着什么样的精神,还是懵懂的,就像感受到太阳的温暖,却不明白太阳为什么会产生温暖的力量。

随着涉足文学及对鲁迅先生自觉不自觉的了解,鲁迅精神的象征意义才渐次明晰。

毛泽东说,“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鲁迅的方向,就是中华民族新文化的方向”。

从像匕首一样的文字,到没有丝毫的媚骨,再到代表新文化的方向,这样的鲁迅,成就了鲁迅精神。

21世纪初,怀着对文学的憧憬,我来到北京。或许是命运安排,我最初住的地方与鲁院相距不到300米,于是又喜又怯地走进鲁院参观。在校区里转了一圈,我惊讶于学院的促狭,也为校园内一草一木、一花一石似乎都浸染着鲁迅百草园的气息而惊喜。印象最为深刻的是院史展览室。展览室不大,却资料齐全,内容丰富,仿佛一条艺术长廊,展示了鲁院50年来艰难而光辉的历程。从首任所长丁玲开始,几乎所有的文学大师都曾来这里授课,一代代作家从这里走出。因而它当之无愧地被称作“中国作家的摇篮”。这里陈列的作品虽然仅仅只是一部分,却足以让人目不暇接,流连忘返。我兀自喜悦,便时不时地在节假日特意经过鲁院。经过时,我会刻意放慢脚步,透过铁栅栏聚精会神地凝望校内景色,似乎这样也可沐浴到一丝大师们的思想光芒。

鲁院新一期学员进修班开班了。我突发奇想,要去旁听文学课。我怀着兴奋的心情走进进修班,大模大样地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听课。我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旁听,竟是陈建功在授课。陈建功认识我,他去海南时与海南作家有过座谈。我作为青年作家代表之一有幸参加了座谈会。大概是看学员名单里没有我,下课时,陈建功很是惊奇地问:“你怎么来了?”我老实答道:“来旁听。”他似乎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旁听,很是受触动的样子,连声说“了不得”。我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出版后,他还特地向我表示祝贺。

不多久,我去单位的顶头上司家,发现雷抒雁在座。雷抒雁是我敬重的诗人,我曾在学生时代背诵过他的《小草在歌唱》。原来他是鲁院的院长,是我顶头上司的夫君!我好生震惊。他显得有些虚弱,言谈中没有诗人的豪迈与锐思,反而是一种超常的平静。但当听说我曾是鲁院的函授生,现在偶尔会去旁听文学课时,他的眼中却掠过一丝欣慰的光,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

旁听丰富了我的文学知识。因为旁听,对鲁迅先生和他的精神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就像毛姆说的,“钟摆摆过来又荡过去,这一旅程永远反复循环”。鲁院反复循环的,是文学之于社会的功能,是鲁迅的精神。

后来,由于搬家与工作的日渐忙碌,我终止了旁听,也渐渐疏离了鲁院。

一晃,好多年过去了,鲁院已发生了巨大变化。鲁院装修一新;鲁院有了新校区;学员的审核越来越严;有关文学的话题更多;深入生活的活动更扎实了,探索的文学课题更广泛了。最关键的是,从鲁院出来的优秀作家一年比一年多。所有有过鲁院学习经历的作家,都以此为傲。林林总总,令鲁院的名声愈发响亮。

不久前,一文友给我发来他所著的有关研究鲁迅的书稿。

我为文友中有人多年潜心研究鲁迅而大感欣喜,立即推荐给了适合出版这类选题的出版业同仁。其实,每逢看到与鲁迅相关的作品,我都充满敬意。它们让我相信,“鲁迅热”从来就不曾消退。

不久前,我有了一个主编一套小学生课外读物的机会。在六年级的读物里,我毫不犹豫地选编了鲁迅的作品。我觉得,孩子们越早接触鲁迅,越有益于他们思想的成长。我最早知道鲁迅先生,也就是在小学时代。为了给孩子们选编出最合适的作品,我重新通读了《鲁迅全集》。我深深理解了那些大家们对先生的评价,尤其是这一句——“时间越久,越觉得鲁迅伟大”。鲁迅是文学星空里不落的星辰,他让后世追随仰望!

这样的认知,引领我一次又一次地经过鲁院。

回想着往事,我突然折回脚步,站在鲁迅雕像前仔细端详。阳光热烈了一些,鲁迅的脸变得柔和了许多,似乎在肯定我此时的理解。隔着校门,阳光在几棵杏树茂密的枝叶间闪闪烁烁,一派光辉耀眼的景致。

鲁迅文学院,不只代表后世对鲁迅先生的尊崇,还象征着对新文化方向的不懈追求与延承。

鲁迅从未离我们远去,鲁迅的灵魂终是不灭的。

我比以往任何时候更怀念我做鲁院函授生的时代,也由此强烈生发出到鲁院深造的愿望。这样的愿望,以我现今的年纪怕是有些奢侈了,但我还是希望能够实现。即使不能,我还可以更殷勤地从鲁院门前走过。我相信终有一天,在清晨将至的时候,我的生命将真正遇见先生的灵魂。

爱的灯亮着

“有你在,灯亮着。”巴金曾这样说冰心先生。

冰心先生离开我们已近18个年头了,但她一直活在我们的心里,活在中国文学史里,而且越活生命越是芬芳。

她是文学精神与人类文化的一座长明灯塔,永不熄灭。

2016年6月18日,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值得牢记的日子。这一天,第七届冰心散文奖颁奖会在承德市兴隆县剧场举行,我的散文集《无花》,迎来了属于它的花期。

当我步入颁奖会场的那一刻,我的心被深深地震撼了。冰心先生青年时期的照片和老年时期的照片分外醒目,让人一下子联想到她从一个文学青年到文坛祖母的辉煌历程。眼角倏然被热泪盈满之际,我听到冰心先生微笑着对我说,四毛,有了爱就有了一切。你拥有爱情了吗?

我感到荣耀。

我一颗从未停歇的热爱文学的心,感到幸福。

远在我少不更事的年纪,“冰心”二字就进入了我的心灵。

那时,我上初中一年级,担任我们班语文老师的,是我的表叔陈国梁。表叔是个文学修养深厚的人,也总以为我有些文学禀赋,常给我看他搜集的冰心作品,讲解冰心的作品好在哪里,嘱我以后要当作家,当个像冰心一样的作家,当“小冰心”。在他看来,冰心是中国现代最纯粹的作家,她的作品内涵大真、大爱,很美。我虽懵懂,“冰心”这个名字却在我心里扎下了根,播下了文学的种子。

我没有做“小冰心”,但确确实实迷恋上了文学。1993年,我拟出版自己的第一本散文集《没有爱情》,想起表叔曾经的比喻,我很想请冰心先生为我写点什么。我把这个想法在信中告诉了恩师周明,并附上了自己的一部分散文作品,但内心里并未抱多大希望。冰心先生是文学的一座高山,而我只是山脚下一株伏地的小草。我这样一个年轻陌生的名字、我的尚有几分青涩任性的文字怎么能入先生的法眼呢?

过了一些日子,周明老师却寄来了冰心先生为我题写的“没有爱情”书名原件。周明老师说,冰心先生是在病榻上断断续续地看完我的作品并强忍着病痛为我题写了书名的,她赞扬了我由心出发、真情写作的态度。周明老师还嘱我好好珍藏先生的手迹。单纯如我,虽然非常非常感动,却竟然完全未能意识到这个题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其中的意义。94岁高龄的冰心先生,发现了一棵文学苗子,发现了一个崇尚“真”“爱”创作理念——也是她的创作理念的文学女子。她高兴,她顾不得病痛,拿起了笔,为一个素不相识的晚辈留下了墨宝,留下了文学的嘱托!她这样的关爱,这样的嘱托,不只是对我这个个体的,更是对一代又一代追求文学理想的年轻人的!

有一天,北京突然传来了冰心先生辞世的消息。偏居海岛,尚未感受过死亡含义的我,对生命骤然生出敬畏之感。我捧出先生“没有爱情”的手迹,眼前幻化出她曾在病榻上题写这几个字的样子,抑制不住心灵的悲伤与疼痛。我醒悟到自己愧对冰心先生为我题写书名的美意,决心追寻文学的价值轨道。

我携带着青春励志长篇小说《白太阳》书稿北上京城,开始了属于我的北漂生活。《白太阳》出版后,我带着新书来到了中国现代文学馆。我驻足在冰心先生的雕像前,望着洁白的雕像和那句“有了爱就有了一切”的字样,在内心里不由自主地向先生倾诉着我的爱、我的梦与困惑。先生凝目远方,引领着我也望向远方。远方,有我的文学理想。

2014年夏天,我去烟台鲁东大学参加一部新书的发布活动。活动中,我参观了冰心纪念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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