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姑娘收下了男子赠送的匕首,还时刻带在身上,那就是她也以心相许,同意了他的求娶之意。两人便算定了情,可以上门提亲了。”
他语罢,还不忘接着推销,道:
“匕首柄上呢,雕金雕银镶嵌宝石的,各凭本事而已。有的希望女子富贵满堂,便雕金,有的觉得女子清醒脱俗,便雕银相配……哎,贵客慢走!下次定要再来光顾……”
掌柜的还没说几句,却见那戴着面具的玄衣客人大步离去,一阵风似的没影了。他有些懊恼,握着手中精良无比的匕首,也不知是哪句说错,才惹走了贵客。
他回身看到那位出手阔绰的胡人男子还未跟着离去,只见他仍对着一柄明光闪闪的宝石匕首出神。
掌柜的心头暗自拿捏好了话术,又信心满满地迎了上去……
叱炎走在喧闹的街市间,心神躁动不定。
脑海中浮现出她身上那柄从不离身的银雕匕首。
为了那柄匕首,明明前一晚喝了情酒怕他怕得要死,仍可以独身来他帐中讨要。
为了那柄匕首,她答应他前去肃州,宁愿献舞取悦残暴为名的巴果赞。
为了那柄匕首,她竟然只身往返火海之中,不惜性命也要去取了回来。
所以,那柄匕首,是不是谁送她的定情之物?
叱炎在街上越走越疾,横冲直撞,踹翻了数个摊铺也不曾留意。他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恨不得立刻到她面前,将那柄匕首徒手拗断,柏再问个清楚。
她是已有心上人了?
她的心上人,是谁?
***
一夜春雨后,积水潺潺,自屋檐细细密密地漏下。一滴一滴,落在看客的心间。
轩窗内,燃着一柄矮烛,经夜烧灼,火光凄蒙,凝成的赤色泪冢已与烛台一般高。
辰霜一夜难眠,望着外头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不见来人。
她从榻前起身,晃悠悠地坐在了内室的一方铜镜前。
昏黄的铜镜映出镜中人寡白的面色,唯有一抹朱唇泛着浅浅的微红,如烛泪,如花尖。
辰霜不由自主伸出食指,轻点唇瓣,其间余热从冰凉的指腹间透入心扉。
闭眼,尚能感受到,乌云般的面具在她眼底投下阴翳,男人调笑的语气仿佛仍在耳边,灼热的呼吸随着唇齿扑到面上。
镜中本是淡淡的容色,此时颧颊边不经意地染上了潮红,平添明艳之色。
辰霜眼睫翕张,浅呼出一口气,水雾凝在暗色的铜镜上,朦胧了镜中女子娇羞的容颜。
医馆内室虽有医女常驻,但清贫素简,并无寻常女儿家的妆奁。她随手拿起一把木梳,散了一头鸦云般的青丝,对着铜镜漫不经心地绾起发来。
素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浓密的发髻,她的心中仍有些死结解不开。
之前忽视的一处细节,在河漠部这番潮水涌去之时,显露了出来。
当时,可敦为何要让穆护救出她来,一道去河漠呢?
应绝不会只是应穆护的请求,顺道和他一并去了河漠部那么简单。
既然她已是大可汗的质子,若是在牙帐待叱炎得胜归来,本来就相安无事。
那么,让大可汗失去她这枚质子,疑心玄王,就只有一个原因。
离间。
离得不仅是王庭与河漠部,更是大可汗与玄王。
可敦故意让穆护放走了她。那么,大可汗手中再无压制叱炎的工具,面对如此羽翼丰满之将,心中岂能安定?且不论叱炎是否真的有反心,但大可汗必不能容他。所以,才有啜特勒夜半来袭,才有那支黑羽箭。
接下来的一切,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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