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护,你在玄军营中多久了?”
穆护往辰霜坐近了些,浅色的眸色散着晶亮的光,无不自豪地回答道:
“我这种游民,本就是为了混一口饭吃。其他各营招兵还要看履历,只有玄军营只凭打斗实力,便可入营为兵。”
“考核官看我有些身手,便让我入了后备营,干些杂事也好,反正有饭吃。”
穆护语气无不自豪,就差雀跃起来。
辰霜思索着问道:
“你说的那个考核官,可是那个在玄王身边的年轻胡人亲卫?”
“对,就是那个一头褐色卷毛,穿得长得像门神的那个。”
辰霜噗嗤一声笑出来,她就此料定,穆护说得应是一向衣着光鲜的葛萨。葛萨是叱炎身边最为亲近之人,葛萨的意思,就是叱炎的意思了。
传闻常道玄王叱炎喜怒无常,嗜杀成性,却从未有人道过他军纪严明,不拘一格,任人唯贤。
人的美名恶名,通常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很快,她收敛笑意,问出了这一通下来最后的压轴之问:
“穆护,你来回鹘王庭那么久了,你可知玄王的身世?”
穆护伸手点了点鼻尖,煞有介事地凑近她,极轻地说道:
“阿姐,你问我可以,你最好别这么问别人。”
他在颈前比了个割喉的姿势,悄声道,“询问玄王殿下的身世,在王庭可是大忌。”
辰霜只觉心跳漏了半拍,连晃动不已的马车瞬时也似乎安静了下来。
她稳住有些颤抖的音色,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为何是禁忌?”
“你有所不知。玄王并非大可汗亲生,是他捡来的养子……”虽是在四下无人的木箱内,穆护还是压低了声音,如同告密一般,在她耳边轻诉道。
辰霜只闻心跳若擂鼓,她接着问下去:
“那你可知,玄王殿下是何时被大可汗带回王庭的?”
“据说是大可汗自小养在身边的……但是……”穆护明显地迟疑了一下,辰霜忍不住疾声问道:
“但是什么?”
穆护摇了摇头,缓声道: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有人说起过,玄王殿下是五年前才出现在王庭的……并非大可汗一手养大。”
“阿姐你可别说出去。上一个这么传的人,已被斩首示众了……自殿下封王之后,牙帐便禁止人议论玄王,违者可是杀无赦的。”
穆护还警示了她几句。
可辰霜已然听不清穆护之后说些什么了。她的脑中只“五年前”这三个字,像雕刻一般印在了她的心头。
世上怎会有如此多的巧合?
恰巧他有一双和那少年何其相似的眼,恰巧他与那少年张弓搭箭的手势一模一样,又恰巧他出现在回鹘王庭的时日,有一定可能,正是那少年坠崖的那年。
同样是五年。五年前,少年将军战死沙场,身坠悬崖,而他,入回鹘为玄王。
那么多重巧合凑在一块,有没有可能,这本就是同一个人?
辰霜一瞬万念,只觉心口裂开了一道缝隙,无尽的情绪从中漏了出来,纷涌而至。
百转千回间,她一刻也等不及了。她想立即逃出箱子,跳下马车回去王庭,找叱炎问个清楚。
如果,叱炎真的是他,为何要装作不认识她?又为何不回大唐,而是要为掖擎可汗卖命?这一切根本就说不通。
千头万绪,杂糅在一起,有如一团怎么都解不开的乱麻,缠绕在她心怀。
她猛然想要起身,却被箱门磕到了头。穆护扶住了她,关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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