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侯尹正躺在床上听歌。
方铭踢开宿舍门,走到侯尹床头,两手互挽着站着。
“怎么说,中青报的要采访侯哥?”
侯尹瞧了一眼方铭,把床上的一包纸巾放回到桌上。
“谁说的?谣言,谣言。”
“嘿。。。侯哥,以后当了作家不要忘了小弟啊。”
“方总,你是我哥。。。”
“不说了,打球去。你到时候印的衣服送我一件啊。”
方铭从书桌下掏出篮球,拿着拍打了几下,走出屋外。
侯尹的确要接受采访了,起因是他从上学期开始,每周末整理的一份新闻名单。
每周日八点,他会在那个,和几个朋友一起运营的公众号推送——这一周有谁死了。
侯尹没有因为自己,发在这上面的几个短篇出名。却意外因为这个死亡统计栏目,收到了中青报的采访邀请。
方铭说的衣服,实则是公众号粉丝自发做的。那衣服上会印上一句话,是侯尹过去写的,在这个小圈子里出名的一个短篇开头——主唱死了,我们可以玩后摇了,可是我高兴不起来。
毕业后,张锋曾收到侯尹寄过来的杯子,上面有个伤心的螃蟹。侯尹:虽然我们拿的都是结业证。但在做社畜这条路上,什么证其实都一样,并不能改变什么。
张锋并没有购买侯尹的短篇小说集。实际上,当侯尹受出版方邀约,到苏城做线下活动时,他也没有联系张锋。张锋心里觉得,这个常叫人带饭的大学同学,大概已经忘了自己。
侯尹的确忘了很多人,他已经习惯了孤独,习惯了日复一日的应酬喝酒。只是,他会在午夜偶尔发狂:对着养了两年的柴犬狂吠、到朋友圈发一段学狗叫然后删掉、在17楼的房间伸出头,往窗外大喊傻逼。
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不能改变他的书卖一本赚两块,不能改变异地女友绿了自己、不能改变朋友借了钱联系不上、不能改变他的体重从进入大学时的一百出头,直指后来的近两百斤。
人们往往不知道,生活中处处具有预言性。就像现在的张锋,他从一场车祸中重生——来源于他在奶奶死后,多次做过的、关于撞碎躯体的梦境。
此时的侯尹当然不知道,张锋了解他:六年,这个时间尺度内的未来。
张锋从夜色中回到嘈杂的宿舍。自重生以来,他是在有意回避跟侯尹的联系。
前世俩人确实相谈甚欢,对于音乐,对于文学、电影,对于毫无希望的未来。张锋会逐渐意识到,侯尹正把自己的一套虚无主义的人生观,架设到自己身上。
然后俩人变成赤裸裸的同类,一起恬不知耻地挂科,一起在幻想的道路上狂欢。
只是,那条没有做出具体构架的道路,在毕业来临前,轰然倒塌。
但对此时的侯尹,一切都不重要。他也并不在意那个采访邀约,他只是想,或许自己得掏多少钱请人家吃饭呢?
重要的是,又一段话跃入他的脑袋,他赶紧写下:父亲曾说,青年时,失恋往往跟失业同时发生。到了中年,失恋和失业是交错发生的。直到人老了,在孤独中,一遍遍想起自己的爱人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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