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桓看着温清玉的动作,再看那封奏折的出处,不觉眉头一皱,双目眯得紧紧。
“祁护将忠勇卓勋,护罩外宫,归于家室,不复为外宫安宁。臣唯恐护将之职空置良久,致宇内复见庭戎之危。石韦将军战功秉著,忠肝义胆,护将之职唯可胜任……”
外宫护将本是祁慕箫的职位,祁慕箫退职楚桓依旧不曾找到合适的人选。以安尚之的意思,便是他有了合适的人选。温清玉只觉这个名字甚是耳熟:“石韦将军……是石婕妤的父亲……”
“这已不是右相第一次提出,他看准了护将位置,昨日在朝堂已经提过一次,孤不曾表态,真是不死心……”楚桓故作惋惜模样,还重重叹了口气。
方才旖旎暧昧的气息终是消散了。
奏折大多是早晨便呈上来送进楚桓宫中的,温清玉忽然狐疑地抬头看向楚桓。她与他相对着,而这张奏折上压根没有他批过的痕迹,他只能看到封皮……
温清玉不禁瞪了楚桓一眼:“君上既然已经看过了右相大人的奏折,为何独独搁置而不批阅呢?”
“有么?”楚桓讶异一声,抬着头看温清玉的眼神分外无辜,“孤只是觉得右相大人明日会后悔递上这个奏折,故而为右相大人留着。为孤的右相大人留条退路有何不对?”
温清玉撇了撇嘴,不以为然。转身便将地下散落的奏折依次捡起重新放到几案。
然而,再次看到那封奏折上“安尚之”三个字,温清玉却一时间怔了动作,背后仿若一道激流。惊愕着看向一边正看着她笑得一脸张扬的男子。
“如何?”楚桓看到温清玉一副怔忪模样,好整以暇地扬扬眉。
一时之间,温清玉竟是惊愕到说不出话来。
一封奏折,寥寥几语。却是引带出了这样多的波折。
王城之中的护卫意味着什么很是明白,若是可以掌握整个蜀宫的安危,那么几乎便是掌握了蜀宫之中的防护兵力。故而在祁慕箫之后楚桓一直都寻不到合适的人选,除非足够信任,否则整个蜀宫的安危如何轻易委任?
朝堂需要平衡,原本楚桓以左相府与右相府权衡。
两边自成党派,这倒是正常。
而现在,安尚之与石将军关系每日见好,安尚之更是起意干涉蜀宫护将之职人选,将石韦将军提拔成为护将。那便意味着,自此之后二人的关系坚固,而蜀宫之中几道城门都归石韦看护。石韦是安尚之一手提拔。
那么……势必左右相的平衡便会打破。右相府的势力直逼高堂,这样的平衡一乱,最发愁的便是一人——眼前的蜀国君上楚桓。
一方坐大都是身为一国之君的楚桓容不得的。
温清玉的惊愕渐渐变成了然之色,楚桓端详着温清玉的神色变化,良久:“不必猜,如你所想。”
“那么,石婕妤……”温清玉迟疑道。
楚桓:“石韦却是可用之人,只是这道恩典不能是右相的人情。”
一切都清晰了。
诚如温清玉印象中的楚桓,漫不经心之中暗藏的心机扣着层层的算计。偏生在他面前只能去从细节摸清,而很多细节都出现地太晚。山木岭劫银之事温清玉便明白,心思晦暗如楚桓,怎会真是那般摇摆不定的人。他的狠决明断,往往筹划地无声无息。
厌胜之术,想来也该是楚桓的手笔。
铃儿出卖石婕妤出卖地那样主动,直接便去安妃的寝宫高密,石婕妤出了事,身为她的侍女铃儿能有什么好处?自此算是有了答案,铃儿可以保命,唯可保命而已。
而环环相扣着的便是后宫与朝堂的关系。
这才是楚桓的高明之处,利用安妃处置石婕妤,安家与石家必定心生芥蒂。
他太过明白后宫女人的心思,他明白纵是有着这道厌胜之案看来有无数可疑,那些女子都会下手除去每一个对手,包括石婕妤。
而那些明显的可疑之处,恰是可以留于石家猜忌。
在疑点未消之时便处置了石婕妤,只要石韦愿意想,自然而然会往处置的安妃身上联想。
就连安妃,都成了他的利箭,用于破坏石婕妤对安家的依靠之心。
“阿妤难以亲近,实则对在乎的人或事是可以抛了性命去护的,一直都是。”第一次,温清玉在楚桓的面上察觉了另一种神情。
虽是一掠而过。
温清玉看着楚桓:“你真可怕。”
他若是动了心计必然便是连消带打,环环相扣,不留余地,那么他暗中护下她、救下她又是动了什么想法?
想到她接触楚桓至今楚桓的做事手法,温清玉不觉心中滑过一丝不安。
从一开始他便对云国那块地域上了心。从和亲到劫银、从安插细作到潜入云国,一切一切,都更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局,牵连起来便是连出了他对云国经营多年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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