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惊呆的医生护士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帮忙将穆祈寒拽开,那个可怜的主治医生,咳嗽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太可怕了,他差点被他掐死!
被人拉开之后,穆祈寒的力气似乎瞬间被抽离身体,他扶着墙壁支撑着身体,低垂着头,细碎的黑发遮住了眉眼,僵硬地维持着这个姿势。
直到医生们都已经散去,空寂的走廊上再度响起手术车刺耳的声音,他缓缓抬头,望着医护人员推着潘老爷子的遗体远去,脸色惨白,那神色让莫薇心头猛地一颤。
“穆祈寒……”莫薇上前,扶着他的手臂,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让她感觉有些难受,安慰的话,卡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很好,我没事……”穆祈寒咳嗽一声,咽下喉头的腥甜,紧紧握着拳头,僵硬地站在原地,望着手术车消失的方向,空洞的目光像是一滩死水,再也泛不起波澜。
夕阳的余晖斑斑撒落,在冰冷的地板上铺上一层金黄。有人背对着夕阳飞奔而来,沉重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穆祈寒几乎以为是潘老爷子回来了,下意识地抬头,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甩在他脸上。
“穆祈寒,是你害死了我爷爷!是你害死了他!”
潘家大少爷潘彦哲原本一大早去了外地谈生意,听到老爷子出车祸的事情之后,一路急赶回来,还是没有来得及看他最后一眼,他悲痛欲绝,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到穆祈寒身上,愤怒的拳头一拳一拳挥向穆祈寒的头部。
穆祈寒既不躲避,也不还手,木然地站着,任由他发泄,很快脸上就挂了彩,莫薇再也看不下去,抓住潘彦哲的手,“潘先生,你冷静一点,那场车祸是意外,与穆祈寒无关!”
“怎么不关他的事?”潘彦哲愤怒地瞪着莫薇,“在穆祈寒出现之前,我爷爷一直好好的,要不是他今天带我爷爷出门,我爷爷也不会发生车祸!”
潘彦哲在赶回应城的路上,已经打电话询问过管家,知道是穆祈寒带着老爷子出门,两人在回程途中遭遇到车祸。
“我爷爷深居简出,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如果不是穆祈寒今天带着爷爷出去,爷爷怎么会……”潘彦哲愤怒地咆哮,举起拳头再度挥向穆祈寒,“都怪你,你这个害人精,是你害死了我爷爷!”
他力气极大,莫薇快要拉不住他,急得脸色都白了,脱口叫到,“潘彦哲,你给我冷静一点,害死你爷爷的另
有其人!”
潘彦哲就像被按了开关的机器人一样,猛地停下动作,僵硬地转头看她,目光阴鸷骇然,“你说什么?”
话已经说出口,再也没有回头路,莫薇咬了咬牙,快速地说道,“我说,你爷爷其实是被人谋杀的,那场车祸,是有人故意制造的,就算你把他打一顿也没有用,真正的凶手还是逍遥法外!”
潘彦哲额头青筋暴跳,怒道,“那你说,害死我爷爷的是谁?”
莫薇看了一眼四周,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冷静下来,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谈。”
潘彦哲被怒火和伤痛染红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她半晌,倏然收回拳头,指着她的鼻梁,咬牙切齿道,“好,我信你一次,如果你敢撒谎骗我,我连你也打!别以为我不敢动手打女人!”
莫薇不以为意,看了一眼犹如行尸走肉般的穆祈寒,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去看看潘老先生吧。”
昨晚还谈笑宴宴的慈祥老人,今日突然离开人世,莫薇心里也不好受,心里也越发地憎恨那个始作俑者——冒牌的潘敏茹!
潘彦哲满面悲伤地站在潘老爷子的遗体前面,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倾身,修长的手指轻轻触摸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就像是怕他疼一样,突然又缩回了手指。
堂堂七尺男儿,突然跪在床前,抱着老爷子的遗体潸然泪下,“爷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今天不该去谈生意,我应该在家里好好陪着您的……您刚刚过完八十岁生日啊……爷爷,您怎么忍心丢下我一个人……”
在潘彦哲十几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和母亲已经因飞机失事而去世,留下他和爷爷祖孙两人相依为命,爷爷这一生看似荣光,实际上命途多舛,年轻时丢失女儿,中年时与女儿决裂,丧失妻子,老年又丧子,直到白发苍苍,他还要顶着外界的压力替孙儿守着这份家业,他忙碌一生,辛苦一世,却落得个横死的下场。
“扑通”一声,潘彦哲的身旁多了一具身躯,穆祈寒也跪下去,他双臂撑着身体,脑袋深深地埋在胸前,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莫薇注意到,他双膝前面的地板上,不停地有水滴砸落,很快汇聚成一条小溪。
从车祸之后到守灵,穆祈寒滴水未进,他或许是悲痛到极致,或许是想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可莫薇却不想看到他身体垮掉,他是辰阳的顶梁柱,如果他倒了,辰阳怎么办?
“你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吧。”莫薇亲手熬了粥,蹲下身,送到他面前。
他静静地跪着,纹丝不动,仿佛一块凝固的冰,感受不到丝毫的生气。
莫薇理解他的悲恸,理解他的自责,但是,她不能让他继续这样自我折磨。她沉声道,“如果你倒下了,谁来替潘爷爷找出真凶,谁来保护辰阳?”
穆祈寒依旧跪得挺直,趁着屋外无边的黑夜,宛如寒潭里寂寞的石头,他僵硬地掀了掀嘴唇,嗓音沙哑地说,“外公是为了救我才去的。”
莫薇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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