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位“娘子”内心里亦知自己长的丑陋,而一路上之所以对途人的言语如此在意,外人看来是为了自己,她自个却心知肚明是为了丈夫。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爱自己的丈夫,对他看向自己的眼神、说出的话语有多在乎。此刻听云筝这样一说,倒乐得乘坡下驴,忙不迭地将位置腾出让给云筝项飞云二人,自己则挪步挨着丈夫坐到前面车架上去了。并且果然依着云筝言语行事,非但对丈夫说话的语气立时温柔了许多,还不时地拿出手帕来给他擦汗,一时倒弄得这位丈夫扭扭捏捏地不成样子。
项沈二人坐在车后,于前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云筝蓦地从衣袖下伸出小手握上他的手掌,狠狠捏着,同时面上甜甜的笑着。项飞云也是满心满怀的幸福,只觉若是有一天,自己和筝儿也能够抛开一切,过这般平平淡淡快快乐乐的生活那该多好。
赶车的小伙子这时突然向他们问道:“不知先生是哪里人,这么大热的天,赶着往城中何事?”
云筝连忙清清嗓子,说道:“不瞒小哥,在下姓宁,人称宁夫子,是从望rì城赶来专门观看圣城中这一届山河擂台赛的。你们夫妇二位有所不知,在下平rì虽为人教书,闲暇时rì却也喜欢在茶聊酒肆之中说说评书讲些故事什么的。前些时rì听说我圣域山河擂台赛开赛在即,在家中早就没了课业授徒的心思,谁知这般紧收拾慢收拾的,还是来晚了。不知道现下城中的山河擂台赛已然进行到什么阶段,小哥夫妇是经常赶城做生意的吗,未知有否听到这方面的消息?”
赶车的小伙子微微叹了口气,道:“听倒是听说过,就是自个也曾亲到现场去看上几眼呢。只不过先生若单是为了找些课余说书的闲料,我奉劝先生还是不要来天圣城的好。”
项飞云这时抢先替云筝问道:“不知这却又是为何?”
那位“花容月貌”的娘子蝉儿温柔地看了丈夫一眼,似在询问可不可以发言,待得这小伙子点了点头之后,方才柔声细语地说道:“两位有所不知,现下天圣城中谣言四起,纷纷说道四rì之后,阖城将变作一个血肉淋漓的人间地狱。听说城中有许多百姓都准备着于这两rì携家逃亡呢?”
这个项云二人倒是没有想到,项飞云情急之下说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难道是百姓们都害怕了异域人吗?还是不相信咱们圣域会赢得这一场决战?”
那娘子还yù再说,却被丈夫以眼sè制止,就坐在旁边再也不敢吭声半句。看得云筝暗里好笑,真想不到表面上如此凶巴巴的娘子却是这样敬畏自己丈夫。这里想着,那小伙子已自前面车架上回转头来看着他们,说道:“两位似乎对天圣城中的事情知道得很多啊,而听这位小兄弟说话的口气,更好像就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二位真的只是一般的教书先生和小书童吗?”
云筝先不答他,却对着项飞云假言喝斥道:“听听你说的都是些什么疯话?我早就告诫你了咱们读书人要谨言慎行,那些一路上道听途说的浑话能相信么?就一味拿来在人前显摆卖弄,觉得自个很本事不是?这下惹人笑话了吧,我说小云啊小云,你让我该怎样说你好呢?”
小伙子听她这一番说话,笑道:“原来只是道听途说,不过这位先生生起气来的样子倒还真的和在下娘子正好是一对。幸好阁下是位先生,倘若女孩子这样凶,尤其是对自己的丈夫这样凶,那可当真要天下大乱了。”
说完哈哈大笑,口中“驾”的一声,竟回转身加鞭赶车去了。那娘子偎依过来,也不知在他怀中轻声细语地说了些什么,小伙子愈加笑得大声。蓦然又回过头来道:“两位猜怎么着,我家娘子适才言道,这位小兄弟若是额上没了那粒朱砂痣,看起来倒是与时下名满圣城的少师项飞云有几分相似。你们说好笑不好笑,人家堂堂的项飞云,此刻会出现在我们这天圣城外小老百姓家的牛车上吗?好笑好笑,简直好笑之极!”
项飞云听言一惊,看云筝时却见她正自蹙眉深思,自己对这驾车小伙子的说话一时倒不知该作何回应。就在这时,只听那小伙子又自感叹道:“若真是项飞云倒好了,眼下怕也只有项飞云能够力挽狂澜,扶助我圣域躲过这场灾劫了。”
项飞云听得腔中一热,就yù开口说话,却被云筝伸手扯住。奇怪的是那人说完了这句便也不再言语,回身继续专注赶车。不多时牛车进城,小伙子将车赶至一闹市口停下,回头道:“不知两位此刻意yù何往,小人夫妇俩却只能就此停车了。”
项飞云yù待答谢下车,云筝却向他一使眼sè,非但全无下车的意思,反而冲着这位赶车的小伙子甜甜一笑,道:“承蒙薛前辈一路厚情搭载,侄女云筝和项大哥先行谢过。不瞒前辈,筝儿此趟陪项大哥进城,原是待先见过一位朋友之后,就来拜见前辈的。不意竟是路上偶遇,既如此,我们唯有叨扰到底了。”
那“小伙子”听言先是一愣,继而哈哈笑道:“早就听闻若无生了个聪明伶俐的鬼丫头,今rì一见,果是不凡。若我猜得不错,筝丫头是先要去见沈括是不是?可是我告诉你,沈括此刻绝不在瑞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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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三章 第一神匠(三)】………
项飞云吃了一惊,听云筝直称其人为“薛前辈”,而他又并不否认,但自己却实不知此人是谁,于是向云筝问道:“筝儿你方才说这位前辈是谁?”
云筝嫣然笑道:“当然是圣域第一妙手神匠薛羡鹤薛老前辈,项大哥不是说曾和前辈见过面么?为何此刻人在眼前,却又认不得了?”
项飞云回身转向这赶车的年轻小伙子,再仔细看去,只见此人也就二十一二岁年纪,长方脸,尖下颌,鼻挺口方,生得细皮嫩肉,俊俏硬朗。哪有半点当rì天武广场擂台上所见,那个松颜鹤姿、jīng神矍铄的薛神匠半点影子?但想起自己此刻也并非项飞云而是小书童,立时恍然,道:“原来是薛老前辈,飞云蒙昧愚钝,先前实是不知,失礼处还望前辈莫怪。”
薛羡鹤仍以一副年轻人的声调说道:“羡鹤一辆牛车,竟能同时载得少师和筝丫头两个声名显赫之人,那是不胜荣幸,何来失礼?”接着压低声音,“此处人多嘈杂,两位跟我来,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项云二人会意,点头答应。薛羡鹤“啪啪”鞭响,牛车方向一折,径直向西南方一条僻巷里行去。那位“娘子”这时转回头看向云筝,笑着说道:“原来所谓的‘先生’竟是云师的女儿云筝小姐,怪不得一路上聪慧过人,伶俐百变。只不知筝小姐既能识得第一神匠,也能否辨得出在下是谁么?”
云筝一握项飞云的手,甜笑道:“说实话,今rì两位前辈若非同在一起出现,筝儿就算是想破脑袋,也绝不会想到二位是谁。昔rì江湖有言‘妙手神匠薛白发,百变仙子郇红衣’,能一眼瞧破他人易容之术,同时自己又jīng擅此道的,想来便只有同为千幻神君门下弟子的薛神匠和百变仙子郇憬柔郇女侠了。”
那“娘子”听言呵呵而笑,声音瞬那间就发生了改变,虽显得略微苍老,但依然悦耳动听,盯着云筝道:“女娃娃果然了得。不过我的原名是郇玉蝉,郇憬柔这名字是后来为了师兄专门改的。”说完又行回头转向薛羡鹤,无限深情地道:“妙手神匠薛白发,百变仙子郇红衣,师哥,这一晃又快二十年过去了,我们,我们是真的都老了。”
薛羡鹤似也深有感慨,缓缓抬手,轻轻剥下粘覆在头上的人皮细膜,现出自己一头如雪银发苍苍朱颜,喟叹道:“岁月不饶人,师妹,这一转眼间,若无的丫头都已经这样大了,我们能不老吗?”说完又“哼”的一声,冲云筝道:“小丫头虽是若无的女儿,可是我老人家平素最是看不得对自己丈夫凶巴巴的女孩子。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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