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里程碑式的升迁,在此之前,还没有哪一个人能在弱冠之龄坐上令人欣羡的学士之位!而且沈欢还要过完年才是二十岁,这道升迁的旨意,想不令人惊讶又羡慕都难啊!虽然之前沈欢也做过天章阁试制,但是龙图阁与其他馆阁不同,龙图阁是个坎,迈得过去,前面一片坦途,纵使是朝重大臣,也不一定真能做得上龙图阁学士。
虽然大家也知道以官家对沈欢的看重,再升上去也不是难事,不过之前他有功的时候,官家处于保护考虑,只给了爵位,不曾高升。这次又令人意外地给了头衔,想来是要重用于他了。想到这一层,朝中不少人都明白过来,这个沈欢又是一个政治之星了,而且还是窜得异常之快的新星!
这道升迁之令也让沈欢自己本人吃惊,本来从司马光那里听到朝廷应对西夏问题时,他又作了一个建议,让朝廷先下手为强,遣使去西夏责问为何要犯边之事,而且还要对方给个交代,不然就与他们不客气!
这招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的意思,由司马光之口传入赵顼之耳的时候,又多了一层意味。赵顼大为赞赏,下令政事堂照办。接下来是实现他的封赏之举,边关将士自不必多说,由政事堂拟旨去嘉奖。对于文彦博这位什么都得过了的老臣来说,官职什么的再升不上去,只是在爵位的食户上多增了一些而已,接着还赐了一些宫廷的奇珍之物,让这位老臣感动得直落泪;至于司马光,官职上暂且升不了,不过在封赏钱财的时候。又把翰林学士的名头直接给他恢复,地位与名声上都让他占了尽,可见官家对他愈发看重了!
反倒是对于沈欢的嘉奖令赵顼好生为难,自古最重军功,宋王朝虽然不章显武功,在别人看来。是不重视。可在皇室看来,那是因为太过看重了,才愈发漠视以作抵抗罢了。这次虽然不说杀伤多少敌人,然而射死对方一个国主,除了开国灭国无数之外,就数仁宗之时狄青平两广之乱的功劳有此辉煌了!这灭敌国之主地功劳,足以令世人振奋了精神,作用影响方面是不可言说的。
因此,赵顼也就愈发为难了。曹太后等人让他压制沈欢过快升迁的话犹在耳边。不敢或忘;不过这次功劳真是太大了,沈欢建策义务军朝中重臣知道的也不少,若是嘉奖了司马光而不赏沈欢的话。这事做得也太明显了,也说不过去。
加上赵顼对沈欢是真的很赞赏,想来想去,最后还是给了他龙图阁直学士地名头!反正只要不太快让他在官职上升上去,掌不了权,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这是赵顼打的主意,他认为自己与沈欢一样年纪,有他在。沈欢翻不出什么花样。既然要做英明之主,又岂能因为担心臣下功劳太大!
这次升迁连沈欢都害怕了!龙图阁直学士这个头衔太显眼了,荣耀到能令人嫉妒的地步!龙图阁学士与其他低位的学士不同,与龙图阁侍制也不同,一升到这里,再上去就是翰林院的头衔了!而大宋宰相之类的重臣,又几个不是从翰林院过来的呢?如此地位,岂有不令人嫉恨之时!
龙图阁学士,本身就很厉害了。在沈欢的记忆里,包拯就是在这个头衔下有着莫大的光辉地,当年包龙图的名头,就连仁宗皇帝见了都有点心里惴惴………毕竟要给臣子说得满脸唾沫,总不是件令人心里愉快之事!
和往常一样。沈欢一遇到政事难题。就上门找司马光求教。
“唉。子贤。官家这道升你学士地旨意。就连老夫都很意外。本来以为官家会继续在爵位上作文章。没想到最终会这样!子贤。你要好之为之呀!”司马光也没有办法。更不好说什么。只能以叹息作终!
沈欢苦笑。不过一见这里司马光。心里地慌乱少了许多。心绪渐渐平静下来。脑袋也清晰了很多。慢慢自己也能恢复往常地聪明了!
“老师。龙图阁学士这个头衔虽然荣耀。但是学生戴得不安呀!这是很烫手地东西!”沈欢也自是一声叹息。俗话说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这个官场之事更是这样。头衔越大。注意地人越多。任何举止。别人都会放大了几倍来观察。一旦有个好歹。弄不好就会受到强烈地弹劾了。他与王安石不同。以他地名望。根本抵受不住多少弹劾!
司马光安慰着说道:“子贤。只要你问心无愧就成。何必过于担忧呢?老夫从仕数十年。一路过来。弹劾别人。也被别人弹劾。这又有什么呢?只要自己秉着本心。对得住天下。对得住百姓。其他又岂足论哉!”
沈欢大窘。汗了一头。心里暗暗叫苦:司马老大。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般有着高超地道德水准呀!沈欢自己知道自己之事。他说不上卑鄙。却也算不上伟大。加上后世地言行。想必不少地方会触犯这个时代地准则。纵使再谨慎小心。如果真给人家抓住把柄。亦是不大不小地罪名!赵顼这个皇帝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呀。沈欢有点愤慨。龙图阁学士地名头很好听。也好荣耀。却容易让他遭受非难。
难道是哪个政敌故意让皇帝这样做的?沈欢阴暗地猜测着,一时想起身为崇政殿说书的吕惠卿,此君现在不少时间都在皇帝跟前,进言也是有机会的,弄不好让自己高升之人就是他!可自己为人也没有必要让他如此做的理由呀?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沈欢也不管真相如何,一时间思绪纷飞了。转头看向司马光,见对方一脸方正的神色,灵光在脑门稍稍闪过,好不容易才抓住,慢慢有点担心了官家越来越看重司马光了,但是他也清楚,与王安石相比。司马光短在智计反应过慢。而他沈欢,在赵顼眼中,一直都扮演着足计多谋地模样,难道官家升他上去,就是要辅佐司马光?
韩琦老了,一旦退下去。谁接任宰相,是道难题,也是令人瞩目的事件。现在最有希望的就是司马光与王安石,他到底选谁呢?这次升迁之事令人瞩目猜测,不单司马光的学生升了,连他也恢复了翰林学士地名头,这难道是在释放一些什么信号?
沈欢一时悚然而惊了。这次封赏,不单他处与危险的境地,弄不好连司马光都成了别人的眼中钉特别是朝中还有一个吕惠卿在虎视眈眈的情况之下!别人不清楚。但是对他沈欢来言,这个吕惠卿比王安石的威胁还要来得大,毕竟王安石再倔强再厉害。还有着心里地道德准则,而吕惠卿等人,实在就是投机者,玩起手段来,能把你玩死是真地死,不是玩玩而已。历史上苏轼等人就是遭了他们的黑手,难不成他沈欢现在要成为他们下手地对象?
“苦呀!”沈欢看到司马光还没有这种觉悟,不由更苦了。有很多事,他不能明说。只能慢慢化解,这更增添了解决麻烦的难度。
其实,沈欢对于吕惠卿的猜测,一半对,一半错。错的是对于他的升迁,确实只是赵顼的意思而已,不关吕惠卿什么事;在此之前,吕惠卿对于沈欢,也只是微微侧目而已。然而给他不幸猜中的是。经过这件事,吕惠卿终于对他注目起来,而且是很认真地那种。
此时的吕惠卿就一脸认真地在看着眼前之人,不是沈欢,而是比沈欢稍大而且也是才华极高之人王。
“元泽,你找某来此为了何事?”吕惠卿声音低沉,却有一股磁性,令人感到舒适;如果不看他的眼睛,你真想不出那是多么地干练沉稳;那双深邃有神的眼睛。像是能把一切都看穿了一般。他对王的神色很奇怪。嘴角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王快速观察了四周,没有任何动静。这里是王府的后院。除了他们,周围空无一人,而且冬天的大雪覆盖了不少地方,一片雪白,更显得幽静。他把吕惠卿拉到院中的一棵大树底下,说是有事商量。这是一棵大白杨,遮得很大,给雪一盖,像似了一个雪白的帐篷。树底下有一张石桌,围着石桌的是石凳子。冬天地石桌很冰凉,然而两人坐在上边,却丝毫没有这种觉悟,只是关心对方的话题而已。
王搓了搓手,又看了看四周,最后才道:“吉甫兄,你上次与小弟说的让父亲构建一个专门主持变法的机构,小弟已经与父亲说过了!”
“哦?那不知介甫先生是如何想法?”吕惠卿的脸上没有了平静,剩下一股热切。
紧盯着吕惠卿脸色的王把这一切都看进了眼里,嘴角微微扬了起来,接着叹息一声,道:“父亲没有表态,不过郑介夫与王某叔父反对,生怕因起别人嫉恨,劝父亲不要从事这个主意!”
“郑介夫……”吕惠卿念了一下,稍一沉吟,又问了起来,“是你的哪位叔父反对?”
“是三叔,二叔当时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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