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闾无殇跨过一丛灌木,停下身子,细细查探路上细微的足迹。一路行来,他的手指被枝杈划破了,但他不以为意,只是直视着那足迹,面色凝重。
他见到了与自己久别整整七年的师姐。
确定了方向后,他又开始追寻,但师姐似乎在不断躲避着他,身影晃动,不断易换位置,宛若惊鸟。辟闾无殇不得不走走停停,不时俯下身辨认。
等到他终于冲出树林时,他感觉自己受伤未愈的身体依然浑身酸痛,左肩衣袍已被划破,后背也多了几道伤口,浑身如散架了一般。
“那奔忙的丫头是谁?让你如此追赶?”
黑无常感受到了辟闾无殇身上的伤痛,有些纳闷,好奇地问道。
“是我最重要的人。”
辟闾无殇此时神态少有的严肃,没有一丝轻浮。黑无常怪笑一声。
到了此处,已依稀可听见遗国军士的练兵号子声。原来这里已是遗国军队的后方,但这里大多是随行的粮草和守军一类,前线征战不断,这里却依然稳如泰山。
辟闾无殇打晕了一个落单的士兵,很快便换上了粮草守军的衣甲。
因为直接参与前线作战,粮草守军大多身着半衣半甲。辟闾无殇伸伸腿,又扯了扯衣甲轻柔的衣摆处,北关的常年作战让他习惯了沉重的甲胄,穿上这不伦不类的衣服令他有些不适。摆弄好衣服后,他继续找寻着师姐的踪迹。
很快,他便注意到了一处用围栏围起的地方。围栏高筑,守卫不多,勉强可称院落,其内有一间大帐和随行小帐。
辟闾无殇确定了方向,压低头盔,动身朝那院落走去。
院落不大,但于军队中就比较显眼。辟闾无殇到了院子近前,没有贸然闯进去,他算好了巡查小院的士兵们的空当,瞬间奔至院落旁。一卷《忆水怀山经》,将其变成卷轴大小别在腰间,翻墙进了院子。
一落地,辟闾无殇便觉得有些不舒服,微微调息,他蹑手蹑脚地走向大帐。可能是因为紧张,紧张也许马上就能见到师姐,紧张可能迎来一场大战,他身形都凝滞些许,不复往日的迅疾,似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帐前。
他停下脚步,犹豫了片刻,抬手就要撩起帘子。
“别动,别喊。”
一束寒光从剑尖上反射过来,剑尖抵在辟闾无殇的喉间。他轻闭着眼,感受着这一如七年之前的冰冷。但他心里没有恐惧,只抽抽鼻子笑着,望着那持剑人,他还是头一次被人剑指喉间却如此开心。
“姓名,做什么的?”
林挽青语气冰冷,像是下一刻就要一剑刺穿辟闾无殇的喉咙。辟闾无殇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疲惫,他沉默片刻,没有嬉笑。
“张南北,来带你回家。”
院外大营的练兵声似乎一瞬间寂静了,连帐内燃着的烛火都不复飘摇,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
林挽青听了这话转过头去,辟闾无殇看见那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他摘下了头盔,转过了身。
她要是没有出落得这样漂亮才会令人吃惊。辟闾无殇脑海中出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样,但很明显,林挽青想的不是这个。她突然握紧手中长剑,周身露出决绝的杀气。
“死!”
“嘶!”
辟闾无殇以一个极不自然的角度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剑,他惊疑地瞪大了眼睛。
“师……”
“去死!”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寒光闪烁,辟闾无殇只得苦着脸连连躲闪。
“七年!”
林挽青提剑继续追杀,她的声音颤动不止,她已经不再理会外面巡视的士卒会不会听见屋内的声响。
“整整七年,你没回过山!一次都没有!本来约好五年的!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还弄出什么假死!你觉得有意思吗!而且,而且……”
林挽青语气越来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说着说着,突然一下没了声响。辟闾无殇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林挽青停在原地,眼泪不断从眼角流下。
“师姐……”
辟闾无殇低低地呼喊一声,声音小了下去。他莫名觉得这景象似曾相识。
林挽青脸上的泪痕不断,慢慢地哭出了声。声音哀怨,像是春天里没尝到蜂蜜的小熊,声音中连愤怒也已去了大半,只剩伤心。可越是这样越让辟闾无殇心中难受,好像自己的心也在跟着一同抽泣,快要喘不上气。
辟闾无殇缓缓走到林挽青身边,这次林挽青没有提剑。她眼眶通红,与平时的高冷截然不同,端的是楚楚可怜。
面对着落泪的佳人,寻常男子必定心如刀割,会用自己的怀抱尽力给她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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